我撩起帐帘,易承烈铁青着的脸站在我的面前,冷冷的盯着我,双手背在身后,在他身边三步远的角落里,姐姐哆嗦着,犹如寒风中的鸟。一双美目盯着易承烈,尽是愤恨之色。
我三两步行到她的面前,轻轻握上她的手,她的手很凉,脸上全无血色,却还是不断的朝着边上瑟缩,看到我,忽然投身到我的臂弯中,紧紧的贴着我。
“凝卿……”她半晌喘息过神,双手掐着我的臂膀,“你干什么来?你不要来啊,你来了那些人怎么办,谁去救他……”
“哼哼。”我没回话,易承烈已是冷哼出声,“想救他?不如我让你看看他是怎么死在我手中的?”
“你敢!”本是惊颤中的姐姐扬起脸,对他怒目而视,“他要是死了,我就与你同归于尽。”
“就你……”易承烈唇边一丝冷笑,“你不是想杀我吗?得手了吗?”
姐姐别开脸,气息紊乱。
我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全身上下,没有找到一丝被责打桎梏的痕迹,这才放下了一颗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看向易承烈,“二皇子,大家一直合作良好,这么做似乎太过了吧?”
“合作良好吗?”他冷冷的看着我,“若是合作良好,你又何必大军压线不敢行进?若是合作,又何必不愿与我合兵?”
“你怎知我不愿?”我轻笑了下,“若是我忽然压境,你不怕易清鸿拼个鱼死网破吗?再说,这十几万人马终究是风翊扬麾下的,我若忽然投诚与你,你又不怕军心不稳难以驾驭吗?”
“别再骗我了。”他眼中阴鸷闪过,“我千算万算,独独算错了一点,就是赫连竟然是风翊扬,你诳我出城抵御易南天,又以我为盾阻挡易清鸿,目的不就是为了风翊扬吗?你以为我不知你许嫁了吗?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他夺着天下,复你‘红云’。”
我始终平淡以对,在他眼中杀机掠过时,依然浅笑,“不管过往如何,这主动权依然在你的手中,风翊扬如今人在城中无法脱身,我在此地,这十余万大军等于已入你麾下,不如直接些吧,要我怎么做才能放了家姐?”
“既然都在我手中,我何必放你们?”他的目光停在姐姐身上,说不尽的嘲讽,“当年在‘红云’京师我就知道,风翊扬的心中只有一个人,可惜啊可惜,纵然容貌相同,他始终不会要你。”
“小女子一命,怎比得起这万里江山美妙?”我淡淡的笑着,“若是我死,没有主帅的‘风家军’定然会想着报仇,那么唯一的投靠对象只剩下易清鸿了。再者,你若激起了风翊扬的怒火,不顾一切的开城门迎接易清鸿,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我不杀你,只以你为质,又如何?”大帐在风中呼呼闪动,“他们投鼠忌器,岂敢?”
我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我一人独来,压根就没想过要回去,临行前我曾留话,若今日黄昏不曾归,便全军投靠易清鸿,你杀与不杀,其实已无所谓了。”
他的脸,顿时变的十分难看,咬着牙,“你不顾姐姐的性命了?”
我轻轻拂了拂袖子,始终从容淡然,“自顾尚且不暇,何敢顾他人?家姐当日前来,只怕也抱着必死的信念,不敢又怎会行刺与你?”
握上姐姐的手,“既然同生,相伴共死,也是一种幸运。”
姐姐笑看向我,毅然反握,“只要离开他,死又何惧?”
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易承烈眼中的光芒,杀意,浓烈燃烧。
“二皇子,他日我若不让你离京,此时你将在城中做着困兽之斗,这一局棋未必会赢。你的目的无非是赢下易清鸿,只要易清鸿战败,数十万铁骑之下,风翊扬不会再是你的对手,我若愿襄助拿下易清鸿,你我之间恩怨一笔勾销,他日我退守‘塞宛’草原,不再与你有半分干系,而你的江山版图够大了,可否给一容身之所?”
他的脸上表情变幻着,似是在深思。
“二皇子,你请我来这里,不就是逼我出兵么。”我坐在椅子上,“我既应了你,自当替你办事,只要你允了我的这两件事,十余万人马必为你的前锋营。”
他靠近桌边,手指撑上桌沿,居高临下的盯着我,“这算是空手套白狼吗?我若放你归山,你不肯出兵,那如何?”
“那二皇子想如何?”
他的手一伸,狠狠的抓上姐姐的手,“以她为质,他日我若登基,她依然为后,算是你我之间承诺不变,也给你保障,如何?”
“不!”姐姐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挣扎着,眼睛望着我的方向,“我不要做他的后,我不要,凝卿,带我走,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