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声的笑着,顺着他胳膊的展开偎进他的怀抱中,柔柔的帖着他的胸膛,抿唇望着他的面容,许久不曾挪开。
他手指点上我的唇,声音中不无溺宠,“傻看什么?”
“看老爷愈发的清隽潇洒了。”我抽回目光,仿佛无意的笑道。
这似乎不是我的错觉,自从脱离了朝堂之后,晏清鸿身上刻意被他自己压制的气势无形中外放了出来,不再是文雅的书生气,似乎更多了些什么。
以前的他,一袭青衫,竹簪朴素,虽然雅致,多少显得文弱,目光也始终是温柔浅淡,名声在外依然不易让人起心防。
如今的他,白玉相映,闲散内敛,目光中的镇定自若弱了他身上的书生味,在与司马宣这帝王言辞交锋后的我再见晏清鸿,只觉得他身上蕴含着的霸气更甚,贵意更浓,谈笑间偶尔流露出的神情,更像王公贵胄。
再一想,或许是天生气质如此,往昔他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更不愿为人注意,现在没了那多虎视眈眈的目光,自然外露不少也是正常吧。
“清鸿……”我念着他的名字,“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你。漫说你的过去,你的幼时,便是身为晏相的你,我也是所知不多。”
何时发觉皇上的不对劲,何时布下的离京局,何时将那么多人渗透到了宫中大小各处,说起简单,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若只为离开,又怎么需要如此大的局势?
少年入朝,平步青云,纵然是天纵奇才,若无自小的教育,不过是井底之蛙,又怎么可能定的出那么多的治国之策?
所谓帝王之学,学的不是文史武功,学的不是诸子百家,更多的是驾驭群臣,驱策文武。将相也是一样,真正读书出众者万中难出其一治国者,因为攻学不同,太多状元郎碌碌无为,官道不精。而晏清鸿一直如鱼得水,他的眼光,他对国事的分析,又是从哪学来的?
“你想知道什么?”他笑道:“等你身子修养好了,我便带你游山玩水,看我自小游历过的地方,让你顺着我长大的足迹一步步的了解你的丈夫,可好?”
我靠在他的怀中,含笑点头。
刚才,或是我多心了吧,清鸿若是自小游历,自知百姓疾苦,更明宿疾弊端,方能治国安邦。
自从有孕之后,我更是夜寐不稳,多次的心慌心悸腿脚抽筋更是轻易将我从梦中惊醒,每每需要他不时的安抚才能又勉强睡去。看到他担忧的目光,再有难受,便是强自忍着,不敢让他知晓。
当我又一次被心口的闷疼震醒的时候,身子下意识的寻找着温暖的怀抱,可是身边空荡荡,没有了熟悉的气息。
手指探了探,床榻冰凉,晏清鸿离开怕有段时辰了。
这几日夜中,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情形,迷迷糊糊的我只当是他起夜,未放在心上,可是今夜心口的疼让我实在睡不着,索性起身。
窗外风声紧,晃动了树影婆娑,房内的熏香不知何时竟被吹散了,比往日灭的格外早。
我的手捂着胸口,嘶嘶的喘息,不知是秋老虎的夜晚格外的闷还是什么原因,心头慌慌的,虚浮沉不到底,很是不安烦躁。在椅子上等了许久,也不见晏清鸿归来的身影,夜半时分,他能去哪?
与他玩笑时拔下他的竹簪被我随意的丢在妆台上,常年的磨损早已经变的黄亮圆泽,簪尖因为落地损缺了一块,晏清鸿却不舍得丢弃。
随手拿过来把玩着,入手沉甸甸的,比我意料中重上不少,一时间看不出是什么质地的。
这簪子晏清鸿用了这么多年都未换,不知于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我的手轻抚着簪身,思量着是否还有修补的可能。
“呀……”我指尖一疼,低呼出声。
抽回手指,燃起烛火,这才发觉指尖一点殷红沁出,顺着手指滑下。
我含着手指,目光在簪子上细细的检视着,这才发现黄木的簪子包裹下竟是一层黑色的铁,簪尖破损,里面的铁尖扎了手。
难怪入手如此的沉重,这簪子中竟是铁块。晏清鸿也是奇怪,如此沉重的簪子他也不觉累?
心头微讶,我的手指在簪子上摸索着,不过是最普通的祥云图案,看似一根黄杨木雕成,没有任何奇巧之处。
端起一旁的冷茶研开些墨,执笔刷在簪上,黑色晕在光滑的簪头与簪身处,再用茶水冲去墨迹,顿时在祥云堆起的图案中有一个地方沁出的颜色比旁边更深些,残留了洗不去的墨色。
手指摆弄着,微一用力,那紧密贴合的簪头在我的动作中竟然被旋动了。
我慢慢的拧着,这木簪头应是许久未曾打开了,拧起来颇有些凝塞,吱吱咯咯的声音细细的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