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骂得起劲,头顶树梢上沙沙有声,他立即警觉,停下脚步,抬头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树上?”他才一抬头,突然间头顶一大片阴影笼罩而下,急切中他忙双手向上一托,一招“天王托塔”拍向那团阴影,树梢上却“嗤”的响起一声轻笑。
李景扬一掌拍去,只觉触感柔软,心中惊骇:“这是什么东西?”才要抬眼去瞧,忽闻身后兹的破空声划来,他不及收掌回击,肩头已是一阵剧痛,不由狂吼一声,那团阴影被他掌力震起丈高,啪嗒掉在了地上,竟是个已昏死过去的男人。
李景扬旋身怒视,却见一年轻男子,手里擎了根树枝,枝头斜翘,如使剑般挽出三朵剑花。剑花耀眼,李景扬是个识货之人,见他拿树枝的架势,倒是一派名家风范,不由心下先自怯了,捂着肩头的伤口,退后一步道:“好小子,报上名来。”
舒蝉躲在树上,娇笑道:“他是你爷爷的儿子,他叫林枫。”李景扬呐道:“我爷爷的儿子?我爷爷可只我老爹一个儿子,难道……难道是他的私生子不成?”他性子愚笨,一时竟没听出舒蝉话里大占他的便宜。
舒蝉笑得直打跌,跃下树道:“没错,他就是你老子,你是他的乖儿子,也就是我的乖孙子。”言语之中,顺带的又大大的讨了林枫一道便宜,林枫拿眼狠狠白了她一眼。
李景扬被她叽里呱啦的一番话搅得糊里糊涂,眼见她笑容中满是狡黠,料想她所说的定然不会有什么好话,怒道:“小丫头,到底还是让你给逃出来啦。哼哼,没想你们竟不是普通的乞丐,即便如此又怎样?你俩就算是丐帮弟子,进了这‘迷魂谷’也休想再活着出去。”
舒蝉与林枫对望了一眼,舒蝉笑道:“哦——原来这里叫迷魂谷啊。”林枫树枝一抖,凭空划出道凌厉的弧线,反削上李景扬。
树枝柔韧,并无剑锋,但就此被它打中身体,也甚为疼痛,李景扬连退三步,数招过后,即知自己远非眼前这年轻人的对手,于是施展轻功,扭身欲逃。哪知他才一转身,胸膛险些撞上一凉飕飕的东西,骇得他赶忙收住脚。
舒蝉掂着短匕,冷笑道:“你跑啊!我知道你轻功不弱,跑功更是一流,不过你倒先问问我手上这柄‘蝉翼匕’答不答应。你可看清楚啦,林枫手里的长剑是假,我手上的匕首可是货真价实的很!”她随手一挥,也没见她怎么用力,身侧一株臂粗的树杆立即应声而断。
李景扬见她手中那“蝉翼匕”虽又薄又短,却是件削金断玉的利器,哪里还敢妄动,恨恨道:“你们想怎样?”舒蝉笑道:“不怎样,只想劳你驾给领个路……”面色一收,一字一顿道:“带我们去碧水潭。”
碧水潭
雨淅淅沥沥的下,倚崖而居的茅屋,在氤氲的雾气里,恍若缥缈。
茅屋右侧有片柏树林,在风雨中发出沙沙的树叶摩擦声。靠左却是处悬崖,崖下百丈有处深潭,潭水碧绿,深不见底,从崖上飞溅直下的泉水,形成一道道的小瀑布,哗啦哗啦的水声重叠着沙沙的树叶响动,别有一番情致。
茅屋向东的一侧,开了面小窗,窗子用嫩竹子轻轻挑起,雨水顺着窗沿,滴答滴答的落着,叮咚有声,煞是好听。
透过小窗,一位中年男子正埋坐在瓶瓶罐罐中,低垂着头,在思索着什么。另一头,却有个身穿灰袍,年约五十上下的男子背着手,不停的在屋内来回踱着步。
过得片刻,那走动着的男子停下脚步,不厌其烦的道:“怎样?成了么?”中年男子道:“不知。”短短两个字却叫那灰袍男子神情黯了下去,失望道:“怎会不知呢?管先生你……”
那被唤做管先生的中年男子截住他的话,淡淡道:“我并非万能,说不知才是正常的。”从一堆的瓶罐里翻出一小琉璃瓶,抛给那灰袍男子道:“拿这个去试试吧。”灰袍男子大喜,接过琉璃瓶,冲屋外喊道:“带个木桩进来!”屋外立即有人高声答应了。
管先生眉头一蹙,冷冷的道:“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别在我面前做那种事。”灰袍男子一愣,立即省悟,笑道:“是,是。怪我一时疏忽啦,管先生请便,我到别处去做就是。你先忙着,回头我再将结果告知先生。”管先生点点头,也不起身相送,自顾自的又全身心的投入进那些瓶罐中。
约莫过得个把时辰,窗外的雨非但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反而愈下愈大,磅礴的雨点子夹着狂风席卷而来,撞得那扇薄薄的木板门乓当乓当的直响。管先生叹了口气,从沉思中抬起头来,才想要站起去关了那扇门,却见雨里冒冒然的冲进一个人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才离去不久的灰袍男子。只见他满脸雨水,一身衣衫尽湿,神情又是狼狈又是慌张,进门便道:“不好,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