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紫藤萝(41)

“也许你会觉得我没有廉耻,告诉你,这些年在学会生存的时候我已经忘了‘廉耻’两个字怎么写了,我寄人篱下,我要吃饭,我要给妈妈治病,要给舅舅还债,我只能无耻才能活下去。当我对每一个给我施舍的人微笑的时候,其实我的心里恨不得拿刀子捅他们,因为他们无非是藉由着施舍的机会给我更深的伤害和羞rǔ,就比如我们镇上一个开杂货店的男人,每次假装好心地借钱给我,可是背转身只要没人,他就要我跟他睡,我不肯他就骂我,有一次还拿脚踹我,说我比我妈还下贱。托他的吉言,就在今天我终于彻彻底底地把自己卖了,而你是我的第一个买主,你买的是你的妹妹,从小叫你哥哥的妹妹……”

“啪”的一下,樊疏桐终于一个耳光甩过去。

朝夕踉跄几步,几乎跌倒在地。

樊疏桐奔过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甩手又是两巴掌,打得很重,朝夕的嘴角顿时渗出血来,脸也清晰地显出鲜红的巴掌印。

“你就这么想卖?嗯?”樊疏桐揪着她的头发拖到chuáng边,整个人像着了火,将她扔木偶似的砸到chuáng上,脸上的肌ròu可怕地突突跳着,“文朝夕!我就算欠你,你也不该这么对我,你要杀要剐你拿刀来啊,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作践我?!你让我万劫不复,你就能心安理得吗?你怎么这么毒啊……”

朝夕捂着脸,嘴角溢出狂妄的冷笑:“是,我就是毒,我比这世上最恶毒的蝎子都毒,可这都是你bī的!我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拜你所赐!”她尖叫起来,甩着一头长发,手指着樊疏桐的脸,“我赔上自己又怎样,从我被镇上的人骂得体无完肤的时候我就不值钱了,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万劫不复呢!这一切都是你该得的!我赔了自己能把你拽进地狱,我还赚了呢……”

“赚了?”樊疏桐眼底布满血丝,仿佛咆哮的困shòu,他突然仰起面孔放声大笑起来,“妹妹,你也太高估你自己的能量了吧,我跟数不清的女人睡过觉,你觉得我会因为跟你睡过而下地狱吗?赚的应该是我吧,我得到了你的第一次,五万块钱呢,很划算的,就是妹妹又怎么样,又不是亲生的!我敢打包票,你今后无论是继续卖还是嫁人,只要你跟别人睡,你就会想起我,因为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第一个懂不懂,那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是吗?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让你爸知道你睡了我,或者让连波知道你怎么睡的我,你说他们会怎么待你?”

朝夕笑得更为凄厉,不可遏制的疯狂和绝望彻底毁灭了她,她瘦弱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眼角笑出了泪还在笑:“你想象一下啊,如果他们知道,你爸会不会把你脑袋打开花,一定不会再打偏的,一定会对着你的脑门开枪!还有连波,他还会叫你哥哥吗?你做梦吧你,哈哈哈……”

(2)

时隔一年,樊疏桐仍时常在梦里被那样的笑声惊醒。

那不是人类发出来的笑声。

他这么觉得。

她说得很对,她就是这世上最毒的蝎子,虽然还没成年,就已经比很多真正的蝎子还毒,她把自己的ròu体当做诱饵双手奉送给他,结果是有毒的!因为正如一个恶毒的诅咒,他真的跌进了万丈深渊,夜夜在噩梦中惊醒,一年多来他都没敢回G市,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父亲和连波。最最可怕的是,他几乎丧失了男xing的功能,他试过很多次,把各种女人哄上chuáng,可是他却不行了,怎么样都不行,一看到女人□的身体就想起朝夕,想起她的诅咒。朝夕有没有想起他,他不知道,可是他每次都想到她,一想就软了。看过医生,吃过药,都无济于事,他从身体到心整个地废掉了。这世上还有这么毒的蝎子吗?

可是这样的苦痛和焦灼他不能对任何人说,连最好的兄弟蔻海和黑皮他们,他都不敢透露半个字。

他睡了自己的妹妹,还是花钱买的,他敢说吗?

那天他气得发疯,真的甩给她五万块钱,都是他从密码箱里拿出来的,那个时候不兴银行卡,他出门都是拎的密码箱。他以为她不会要,谁知她竟然一张张地捡了起来,小心地放进了书包,竟然还冷笑着跟他说:“我肯定要这五万块的,我要给妈妈治病给舅舅还债,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不要,怎么能让你有嫖的感觉呢?”

天哪,她还是人吗?!

樊疏桐至今想来都觉得背心冒冷汗,他常在深夜的时候咆哮,对着墙壁擂,砸东西,用烟头烫自己的手臂,甚至尝试过吸食大麻来缓解内心的焦灼和罪恶,后来怕自己上瘾就没敢再试。因为他知道这世上谁也救不了他了,中毒太深,他是真的废了。他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bào躁,除了跟刁老板,他对谁都没好脸色。刁老板不是他的上司,公司是他自己开的,但后台是刁老板,出钱、揽生意都是刁老板,他只是负责销货,赚的钱他却可以平半分。当然,他们的生意谈不上违法,但也很难说合法,很多还是见不得光的,但也不是杀人放火,只是钻了些法律的空子,打打擦边球,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迹?在深圳,要生存就必须把人变得不是人,才能混下去,很多人都以为深圳遍地是金子,伸手拣就是。没错,深圳的确遍地是huáng金,但要看你拣不拣得起来,没有后台没有背景,你就是看着满地huáng金,你也只有流口水的份。

上一篇:如果可以这样爱 下一篇:北海恋人

千寻千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