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总管点点头:"那我叫人去补请柬。"说着转身yù走。
"慢着。"叶冠语叫住他,"二院那边……是什么qíng况?"
吕总管答:"派人盯着呢,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叶冠语脸上看不出什么表qíng:"其实我很想看他们的演出,尤其是听舒曼弹琴,她的琴声很美,很美……"
"你的琴声很美。"杜长风难得说一句中听的话。舒曼已经重新回到了学校,第一堂课,杜长风全程都在旁听。
因舒曼是背对着门口辅导学生们弹琴的,杜长风站在门口听的时候,她并未察觉。下了课,大约是学生们都惧怕校长的威严,一个个自觉离开教室,舒曼起身回头时才发现杜长风站在身后,也不知道怎么打招呼,点了点头。杜长风背着手踱到她面前,直视着她,赞她琴声美的时候,她的脸有些微微地泛红,道:"过奖了,杜校长。"
杜长风脸上的表qíng有些怪异,显然他不大适应别人这么称呼他,因为学生们一向称他"Sam先生",很少有人称他校长。用韦明伦的话说,他实在不够为人师表。他倒也有自知之明,咧嘴一笑:"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舒曼不知怎么在他面前总觉有压力,低下头,就准备离开。杜长风压根就没有让道的意思,直视着她,目光炯炯有神:"怎么,很怕跟我在一起吗?跟我这个杀人犯在一起,让你很有压力?"
他一眼dòng穿她的心思。
但她很不喜欢他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没错,他已经告诉了她一些事qíng,他是为什么被关在二院的。她没有资格评价他的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她自己不也有吗?她不是也当过罪人吗?所以在得知真相后,她并没有如他原来想象的那样,马上逃之夭夭,相反,她多少对他有些同qíng,因为她太了解一个人被钉上十字架的感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选择留在钢琴学校,抑或劝他继续演出,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她想做些实际的事qíng。学生们期待的眼神让她欣慰而满足,她会觉得自己还是个有用的人,她的存在对于那些求知若渴的孩子来说是有意义的。这就足够了。
可是此刻面对杜长风咄咄bī人的眼神,她很不快,冷冷地回了句,"我还有事。"就要走开,杜长风伸手拽住她的胳膊,"舒曼……"
她抬头看着他。
他亦看着她,想说什么,嗫嚅着嘴唇又说不出来的样子。他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很多很多的话……她不知道,那日从二院送她回城里,他在她公寓的楼下就一直没有离开,看着她房间的灯亮起,然后又熄灭,就如一颗心从激dàng到冷却。他始终没法和她产生共鸣。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和她相处,很想亲近她,却总被她的冷漠刺到,他外表看似无所不为,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懦弱得可悲。
"山姆,我留下来是因为这些学生。"舒曼也没有挣扎,直直地看着他说,"我喜欢钢琴,喜欢这些孩子。"
他松开了她。然后说:"我答应你继续演出,是因为你。"怕她没听明白,补充道,"只是--因为你。"
杜长风的确答应了舒曼继续演出。什么样的理由都说服不了他,谁的话他都不会听,但她是舒曼,能和她同台演出其实是他多年来的一个梦,尤其是她说她的日子不多了,她想借由这次机会重回舞台,从而给自己的人生画一个圆满的句号。这样的话,对他而言无疑是刀子,直刺他的心。
私底下,他问过韦明伦关于她的病qíng,韦明伦当时只是叹气:"她哥哥就是著名的心脏病大夫,林希也是心脏病大夫,两个人都是专家,他们都说……只能保守治疗,你自己想想吧。"
韦明伦又说:"舒曼很坚qiáng,自己的病qíng怎样,她其实比谁都清楚,但她仍然很积极地活着,教孩子们弹琴,用音乐继续自己的人生,她让我钦佩。"
于是他更加备受打击,当时捂着脸,哽咽得几乎不能言语:"我làng费了十三年!我原本有十三年的时间可以和她相处,可是我làng费了……"
"所以你现在才要珍惜。"韦明伦按住他的肩膀。
此刻,他看着她,很多的话无从说起,仍然只是那句:"舒曼,我làng费了十三年……"
舒曼笑了笑:"现在还来得及啊,如果这次演出成功,你的人生会翻开新的一页。"
她还是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