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抑制住呼吸,真的就不出声了。那人这才慢慢松手,舒曼扭头看到了一张年轻的面孔,二十多岁,穿着件白T恤,因脸上罩着树叶的影子,五官暗暗的,只看到一口白牙,龇牙咧嘴的,站在月光下像个吃人的野shòu。
"你是谁?"舒曼并不害怕,在乡下待了好几年,啥吓人的东西没见过?那家伙当然也不怕,放开了她,反问:"你是谁?"
"我是来这做客的。"
"哦--"这家伙拖长着声音,一双眼睛深邃似海,饶有兴趣地打量她,"哪家的野孩子?"
"你才是野孩子呢!"
"我本来就是野孩子!"
"你怎么在这?你是来偷东西的吧?"舒曼睁着一双大眼睛,长睫忽闪,仿佛dàng漾着一湖的水天云光。她仰着稚气未脱的一张粉脸,似乎随时准备冲进屋里喊大人。
"偷?"那家伙微微眯起眼睛,双手抱臂斜靠在树上,笑嘻嘻的,"偷什么呢?我还真没想好偷什么,要不,偷你?"说着伸手扯舒曼的马尾。
舒曼兔子似地跳开,指着他大骂:"浑蛋,流氓!……"
那家伙并不动怒,往前走了几步,树影在脸上挪开了,露出清清朗朗的模样,好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浅浅地笑着,舒曼发现他笑时脸颊有隐约的酒窝,目光犀利明亮,眼底仿佛溢满星光。不可否认,他的这张脸很好看,只是他嘴角的笑意分明透着邪气,伸手就要来抓舒曼:"小丫头,你知道什么是流氓吗?要不要我示范给你看--"
舒曼转身就逃,刚逃出几步,就跟一人撞上,"呀"的一声,她跌坐在花园门口的水泥地上。她惊慌失措地抬起头,背着月光,站在她面前的好像换了个人,身材非常挺拔,深蓝色西装配白衬衣,气质卓然,见舒曼跌倒在地连忙伸手拉她:"怎么样,有没有摔着?"
他的力气很大,一下就把她拽了起来。舒曼如坠云里,望了望旁边糙地上的香樟树,又看看眼前这人,不是变戏法吧?怎么眨眼工夫就冒出两个"鬼"?她寻思着,又是一句:"你是谁?"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跟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不一样,月光下的这个人儒雅斯文,看上去非常温和。也许是那夜的月光分外皎洁,舒曼觉得他英俊的面孔无端地罩着一层梦幻般的光芒,眼睛含着笑,他的身材没有刚才那人魁梧,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由内而发的阳刚之气。他微笑着的样子,让舒曼心底仿佛淌过温暖的电流,她一阵发慌,尽管她并不知道慌什么。
"你好啊,我没有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他笑容可掬地问她。
"我,我叫舒曼。"舒曼愣愣的,完全被他的相貌吸引,多好看的一张脸,尤其那双深黑如夜色的眼睛,淡定从容,嘴角的笑意像花一样地漾开,她听见他说,"我叫林然,很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林然走近她,居高临下地打量她,眼中满是疑虑:"你是舒秦的妹妹?怎么一点也不像,你跟你的哥哥姐姐都不像,是不是他们的亲妹妹啊?"
"我就是我,gān吗要像他们?"
"说得好,你就是你!不过,你跟你姐姐不仅长得不像,整个的感觉都不一样呢。"林然在香樟树边的石凳上坐下,目光闪闪,瞅着舒曼笑。这时月光正好照在他脸上,舒曼看到他额头的鬓角处有一条浅浅的疤痕,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这条疤痕印在他英俊的脸上似乎有些不相衬,好在不是很明显。她好奇地问:"你的额头受过伤?"
他眼中掠过一丝异样,下意识地摸摸额头:"哦,小时候不小心碰的。"
"怕是跟人打架吧?"
他怔住:"你这么肯定?"
舒曼咯咯地笑:"只有打架才留下这样的疤痕,我小时候跟人打架就留下过。"
"哦?你也跟人打架?"林然显得很有兴趣。
"打啊,为什么不打?当别人欺负我的时候,难道我当木头?"
"那你打赢过没有呢?"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舒曼老实地回答:"有赢过,也有输过。"
这时候,屋里传来《致爱丽丝》优美的前奏。"你姐姐又在弹琴了,你不进去听听吗?"林然好像很熟悉这琴声。
舒曼晃着脑袋说:"我每天都听她弹琴,都听厌了,不想听,我一点也不喜欢钢琴。"
"唔,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拉二胡。"
"你会拉二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