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英神思恍惚地点点头,没jīng打采的。
“胃不舒服吗?”
常英继续点头。
“有没有想吐?”
常英不知道在想什么,又点头。
“那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吧,这可不是小事啊。”寇海当时无比关切又无比期待地看着妹妹,旁敲侧击,“关系到下一代,可不能马虎。”
常英愣了下,反应过来了,顿时把碗一顿:“你说什么呢!”
寇海笑得yīn阳怪气:“我还不是关心你嘛,你要是有了,就不怕樊疏桐不负责,是吧?”那样子真是欠扁。
常英一脚踢开旁边的椅子,怒道:“一个晚上就有,我又不是母猪!”
寇海不经脑子地回了句,“那就多几次……”话还没说完呢,常英就扑过去作势要把他当沙包,可有些日子没把他当沙包练了。还好寇海跑得快,跑的时候还不忘顺手抄走桌上的豆浆油条,毫无疑问,是去孝敬他的准妹夫樊疏桐了。
“朝夕,你觉得士林这人怎么样?”这会儿,常英似无意义又似有意地问起朝夕这个问题。她很想知道,朝夕如何看待樊疏桐这个人。也许是有点私心,可她更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有关那个人的一切,她都迫切想知道,她想知道那人最爱的女人是如何评价他的。
“我哥他……是个好人。”朝夕如此评价,淡淡地笑着,“虽然xing子是爆了点,但他是好人,活得很真实。”
“活得很真实?”常英看着朝夕,“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嗯,我觉得他很真实,从不掩饰自己。”
“那你能看得到他的心吗?”
“未必,很多人连自己的心都不是很明白,又如何让别人看得明白?”
其实,常英真正想问的是,你知道他很爱你吗?
可是她问不出口,朝夕说得对,很多时候我们连自己的心都不甚明白,又如何懂得别人的心?就比如她现在和朝夕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可是她仍然看不清眼前这张素净的面孔后面,到底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她应该知道樊疏桐是爱她的吧,她如何能
在樊疏桐爱的注视下,坦然地嫁给连波?她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吗?
“朝夕,我很羡慕你。”常英由衷地说。
是的,她很羡慕,可以被他如此深爱。
那份爱,是她这辈子都不敢希冀的,即便昨夜他给她打电话,说将来也许会娶她,可是她很清醒,那一定是他在没有选择的余地下不得已的选择,她充其量只能是他的一个将就,那样跟看着他爱别人有什么区别?
因为她自己就是如此。
自爱上他,再神qíng的人于她而言只是将就。比如黎伟民。
有句话怎么说,白天不能想人,晚上不能想鬼,这不,刚想到黎伟民身上去,电话就响了,正是黎伟民打来的。
常英拿起手机走到店外接电话。
“英子,赶紧来码头!”
“怎么了?”
“刚在江边打捞上来两具尸体,正式刀疤挟持的人质,他撕票了!”
“……”
医院解剖室外的走廊光线yīn暗,于是更显得廊道的狭长和yīn冷,两边都望不到头的感觉。其实在电梯那边的尽头是有窗户的,却因为隔得远,阳光根本照不到这边来,好在解剖室外的天花板亮了盏灯,只是灯光泛着冷冷的蓝,愈发的显得走廊冷清了。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人说话。黎伟民和常英低着头站在门口,似乎害怕跟樊疏桐的目光对视。
终于,双眼通红的樊疏桐看看黎伟民,又看看常英,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悲愤,指着他们:“你们说,你们怎么对得起你们身上挂的这身皮?你们答应过我什么?!你们说会保证人质的安全,结果呢?你们告诉我,那里面躺着的是谁,是谁——”他指着解剖室紧闭的门,嘶哑着低吼,“那孩子,才六岁,一刀就把他颈子割了……才六岁啊!都是爹生娘养的,你们有想过这样的结果吗?你们对得起我对你们的信任吗?我不顾我的兄弟跪在我跟前求,坚持要向你们报警,我把全部的信任还有那对母子的xing命都押在了你们身上,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说话啊——”
“对不起。”黎伟民别过脸,表qíng十分沉痛。
“‘对不起’有用吗?说‘对不起’那对母子就能活过来?”樊疏桐根本不接受道歉,额上青筋突突地跳,样子很骇人。
常英倚靠着走廊冰冷的墙壁,捂住嘴还是哭出了声,她什么都说不上来,只是哭。当警察这么久,经历过更惨痛的生死也未曾如此失控地哭过,黎伟民扶住她,轻拍她的肩膀,仍然不能让她止住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