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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连波(10)

连波没有在樊世荣病房待太久就离开了,临到出门,樊世荣突然叫住他,“连波,你不想问朝夕的下落吗?”

当时连波正握着门把手,身子僵住,却没有回头。

“如果你想知道,我把她地址告诉你。”

“首长,没有用的。”连波挺直脊背,长长地叹口气,“太晚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太晚了。只此一句。

樊世荣看着被轻轻带上的门,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绝望,老泪纵横……是的,太晚了,无论他做什么,怎么去弥补,都太晚了……

我们因为什么记住一个人?是爱,是恨,是眷恋,是错过,还是迷失?很难说清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记住一个人,原本拼命想忘掉,当真的快忘了的时候,又拼命的去抓牢那些记忆,紧紧地抓住,一点一滴都唯恐漏掉。是舍不得啊,当过往的一切被时间慢慢冲淡,当青chūn的光影所剩无几,我们还怎么舍得忘记?

那爱qíng已经死了,或者正在死,樊疏桐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只能在无数个夜晚,不开灯,就那么在黑暗中默默的祭奠死了的爱qíng,抽根烟,放首许美静的《城里的月光》,然后慢慢的泪流满面……

樊疏桐觉得,他比那些狗血的文艺片中的男主角还无耻,白天人模狗样的,到哪都威风凛凛,看人不拿正眼,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德xing,可是一到晚上,在没有人的角落,他就会现了原型,就会陷入那样的哀恸不能自拔。

实在是很狗血!

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所以他从来不让别人看到卸下面具的自己,这是他从不留女人在公寓过夜的原因,要风流在外面风流。三年来,他换女伴跟换衣裳似的,最长的不过半年,后来是三个月,后来一个月,到现在基本上一个星期就玩完。反正名声已经坏了,他愈发的肆无忌惮,他甚至直截了当地跟那些女伴们说,跟他谈什么都可以,包括谈钱谈价码都OK,但就是不要跟他谈什么见鬼的爱qíng,否则他就一个字:滚。

他把自己曾经当过三年太监的事告诉蔻海听,结果蔻海回了句,那是你玩过火了的原因,遭天谴了。

末了,又问句,你现在还是太监吗?

樊疏桐骂过去,你丫的很希望老子当太监是吧,滚!

一大早,樊疏桐还没起chuáng就接到蔻海的电话,说要他中午到云雾山打高尔夫,顺便在云雾山庄用午餐,唐三公子请客,要他务必捧场。樊疏桐说,他什么时候没请过客?蔻海一想,也是啊,这小子一天到晚就是请客,没办法,丫钱太多了,寂寞无聊。

唐三,本名叫啥极少被人提起,老子是某某部的头,家世显赫,他在家排行老三,所以一帮狐朋狗友都叫他唐三,或唐三公子。丫就是一公子哥儿,北京玩厌了,就跑到聿市来玩,在聿市投资做地产,大把的人买他的帐,确切的说是买他老子的面子,不用他怎么费神,生意就做得风生水起,钱更是滚滚如流水进账。别人是为怎么赚钱劳心,唐三公子是为怎么花钱cao心,据他自己说,他每天早上醒来都要为这天gān什么犯愁,公司都是家族的人在打理,他不用坐班,一个星期去晃下就不错了。所以唐三公子最热衷请客,朋友遍天下,来聿市没一年,上上下下,圈里圈外,都混得滚熟了,连樊疏桐这样低调的人,都被他搭上了关系。

樊疏桐对唐三此类公子哥儿是不排斥的,唐三这人很简单,除了吃喝玩乐基本不会跟人有利益冲突,而且待人也很真诚,挺讲义气的,何况他背后的家世实在太招眼,对任何一个做生意的人都是有备用价值的。一说是谁谁谁的儿子,甭管哪条道上的人,都会买他几分帐。刚好最近码头上有些麻烦事,樊疏桐烦得要命,想尽快摆平,也许唐三能派上点用场。蔻海在海关,就是管码头管进出口的,也知道这事,暗示过他,“其实你有比唐三更大的面子。”樊疏桐当即翻脸,当时两人在酒吧喝酒,樊疏桐把杯子都摔了,指着蔻海的鼻子,“以后你要是再提什么面子不面子,我他妈废了你!”

蔻海骇得再不敢多嘴,连忙举起手:“我说错话了,我投降还不成?”

一直就是这样,每触及到某个敏感话题,樊疏桐就翻脸不认人。他连姓都改了,这是众人皆知的事,谁敢捅马蜂窝谁就是找死。所以朋友们在他面前都很小心,免得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即便如此,他樊疏桐是谁的儿子,也是众人皆知的事。jiāo游甚广的唐三公子在还没认识樊疏桐之前,就已经知道他是谁的儿子了,对于樊氏父子的恩怨,唐三公子经常摇头叹息说,“这俩父子,早晚有一个要死在对方手里,唉,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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