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顾卿尧随来人进了宫,却并未被引去见初兰,而是被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他觉得有些不妙,只佯作不察地问道:“这是哪儿,公主呢?”
一路引她过来的女官没答话,立时转身出去将院门锁了。
顾卿尧始觉上了当,追出去喝道:“大胆!凭什么关我!放我出去!”
女官在外冷语道:“宁婵公主图谋不轨行刺吾皇,三驸马你可还觉得冤吗!”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顾卿尧只觉眼前一黑,呆滞了半晌,高声道:“我要见三公主!”
女官冷哼道:“驸马爷放心,三公主很快过来与您夫妻团聚。”
如女官所言,在极度的惶恐不安中待了一日,天黑的时候,顾卿尧闻得外面有动静,出去一看,却是初兰被人带着进了院中。
顾卿尧又怕又委屈,忍不住掉了眼泪,忙上前拉了她的手,戚戚地唤道:“初兰……我当再看不见你了……”
初兰心疼,忙安慰道:“怎么会呢,咱们这不是又在一块儿了?”
顾卿尧擦了眼泪,紧道:“你没事儿吧,她们说你出事了,我知是骗我的,可心里还是害怕。”
初兰道:“你这不看见了吗,我好得很,放心吧。”
二人正说着,身后院门又被人锁上,女官转身离开,只留了一队侍卫在把院子围得森严。
顾卿尧看这状况才要说话,便被初兰拦了,拉进了屋里。
甫一进屋,顾卿尧便抢道:“她们说是姐姐谋害了皇上,我不信,肯定也是骗人的是不是!你不信的是不是!姐姐不会这么做的!你信我,她绝对不会害皇上的!”
初兰忙道:“安心,安心,全不是真的,她们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不过是昭辰胡扯的罪名制约我的。”
顾卿尧如得大赦,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一把拥了初兰,兀自掉泪不说话。
初兰心疼又自责,有一瞬间只想把所有的事对他和盘托出,可到底还是忍下来没说,只安慰道:“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影响不了咱们。”
顾卿尧点了点头,待心情稍有平复,忙扶着初兰到床上坐下。想她才失了母亲,这会儿又被亲姐妹暗算,必然难受得很,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怕说了话又惹她伤心,只帮她垫好靠垫,脱了鞋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揉捏。
初兰靠在床上由着他按摩,开口道:“卿尧,这次若真是我的劫数,你要怎么办呢。”
顾卿尧望了她一眼,又垂下头浅笑道:“你不是说了吗,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影响不了咱们。我自与你成亲的时候便想好了,这一辈子不管生死荣辱,我全跟着你了。”
他说得恬淡不惊,初兰听了却觉鼻子一酸感动得很,痴痴地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那会儿就想好了?那时你并不钟情于我的吧。”
顾卿尧手上动作一滞,没有抬头。
“雅容对吗?”初兰平静的道,“那时候你是喜欢她的吧。”
顾卿尧愣住了,他没料到就在这个时候,这种状况之下,初兰会如此平静地说出了二人长久以来一直有默契规避的往事。
他抬头去看初兰,但见她的目光淡然,似还淡淡的挂着些笑意。他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便释然了,只同样平静地答道:“我以为是喜欢的……”
“以为?”
“嗯……”顾卿尧一边给初兰捏着脚,一边缓缓地道,“我原给你说过的,我自小长在宫里,没见过什么女人,细算来,长公主大概是我识得的第一个外人了。那时候我国破家亡,和姐姐险要落入永平的手里,亏得长公主带人把我们救了,一路上护送我们来大颜,照顾有加……我想,大概是因为这种感激和对强者的依赖之心,才让我觉得自己对她动心了吧……”
顾卿尧把藏在心中许久的心事吐露了出来,只觉胸中一片释然,原来有些话并非那么难以启齿的,他舒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初兰,带了几分调皮地眨了眨眼,道:“我全说了,你不许吃醋啊,纵是吃醋也不许气太久,只许气这一晚上。”
初兰摇头笑了笑,轻松地道:“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有多喜欢?对我可不是‘以为喜欢’了吧?”
顾卿尧红着脸不看她,只小声呢喃道:“我也不知道。”
初兰抬脚轻轻点了点他,道:“怎么能不知道呢?肯定知道的,肯定有那么一个时候,你忽然发现:嘿!我娘子怎么这么好看呢!说,你什么时候觉得我好看的?什么时候觉得我好看的,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顾卿尧红着脸道:“我又不是瞎子,又不是不识美丑,你一直这个模样,我怎能突然觉得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