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原本平静的语气中多了一份难掩的痛苦与心酸。初兰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可她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都太过于苍白,只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
墨云反过来握住初兰的手,轻轻地捏了捏,表示自己没事,继续道:“父亲死后,我有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该干什么。我曾想过要来大颜,想知道自己失去记忆的那几年到底是怎样的。不过我那时候已经知道了凌天用了全新的身份在你身边多年了,我犹豫了好久还是放弃了。浑浑噩噩过了半年多,我还是决定完成我父亲的心愿,入了天启暗卫。”
“跟着顾倾婵?”初兰终于开了口,“那时候她应该已经在大颜了……”
“是,不过在那之前我就认识她。”墨云道,“我父亲是永安皇帝的亲信,我有的是机会认识我们这位未来的皇帝。而且……”墨云顿了一下,露了个别有深意的笑容,“而且我发现,在我认识宁婵公主之前,已经有人替我认识她了。”
初兰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惊道,“凌天?”
墨云道:“是。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我父亲手上逃走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留在天启的日子绝对不短,他可能是假意顺从,甚至‘安心’顶替秦恪的身份而让我父亲放松了对他的看管与防备,否则他也没机会认识天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甚至成为朋友。”
初兰眉头一颦,立时想起了顾倾婵那块玉佩。只是……当真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墨云看穿了初兰的心思,浅笑道:“他们有怎样的过往我却无法告诉你了,只知道我才回天启之时,有好长一段时间里被宁婵公主当做了她认识的那个‘秦恪’。当然,后来这个误会还是解开了。我俩的容貌再相似,性格还是有差的。对亲近的人来说,分辨一个人不在容貌,甚至不在性格言谈,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甚至一种感觉。就好像你能清楚地分辨我和凌天一样。”
初兰想了想,酸溜溜地道:“你是在告诉我……凌天对顾倾婵来说……是‘亲近’的人?”
墨云笑了,回道:“我可没这么说,被你一说,我怎么倒似背后说人是非的小人了。”
初兰道:“那你说是什么?不是‘亲近’之人是什么!”
墨云无奈道:“到底是什么,你不是应该回去问他的吗?”
“你放心,我肯定问!”初兰有些生气地回道。
墨云笑着摇头,又道:“他俩的事先放一边,你还想听我继续说下去吗?”
初兰面露赧色,连忙点头道:“当然!于是你就成了暗卫,一直在天启做顾倾婵的内应?”
墨云想了想,道:“简单地说,大概就是这样。”
初兰蹙眉道:“那这么说,你这回我身边也全是顾倾婵的指使安排了?”
墨云道:“一半一半吧,一方面是她是有这个意思,有这个需要,另一方面却是我自己想来。”
“为什么?”
“因为你。”
“我?”
“是。”墨云淡淡地道,“他们都说我和你相爱过,我想来看看我曾经深爱过并且深爱过我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初兰心口一涩,怔怔地望着墨云说不出话来。
墨云道:“宁婵和凌天都曾跟我说过这事,我一直觉得奇怪,甚至并不十分相信。我清楚地记得我是被派去你身边做眼线的,不可能,也不应该爱上你,甚至为了你违背我的父亲,背叛我的国家,冒险与你私奔而令自己险些命丧黄泉。”
墨云说得轻松,然每一个字落在初兰心中都跟砸了一个坑似地,震得她心口直颤。
“那你现在信了吗?”初兰目中含泪,颤巍巍地问道。
墨云望着初兰,笑得苦涩:“我若不信,今日就不会来这儿了。”
汹涌地情感冲毁了堤坝,一直积郁在胸的委屈与不甘霎时倾泻出来,初兰咬着嘴唇忍了一会儿,终还是克制不住地捂着脸嘤嘤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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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兰低泣了许久,墨云想要给她些安慰,却又不知该做什么,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论说什么做什么,只能让她更加伤心难受。
初兰慢慢止住了哭声,垂着头抽拭去泪水,冷静了情绪开口道:“你知道我今日会来?”
墨云道:“不能算知道,倒是想过这种可能,只是没想到果真如此。”
“那……凌天的苦肉计,你也想到了?”
“也只是有过怀疑而已。”
“既然都怀疑了,那为什么还要冒险过来暴露了同伴和人质藏身之处?”
墨云浅笑一声道:“那我有什么办法呢?倘若我怀疑错了,不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兄弟毒发身亡了。纵是我怀疑对了也还是要来。凌天这次是破釜沉舟了,若不达到目的即便他自己有解药也不会用,他何尝料想不到我可能识破他的算计,他这是拿命跟我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