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顺手足无措地在门口站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要撞了胆子敲门,忽又闻得院门打开的声音,转头一看,却是林景皓又折返了回来。
刘顺松了口气,忙颠颠儿跑过去,急道:“驸马……公主她……”
林景皓也不理他,冷着脸走到屋外,闻得屋内初兰的啜泣声,眉头深锁地长叹了口气,推开门复又进了屋去。
屋内,初兰仍如他刚刚走时一般,没有挪动一步,只连垂首哭泣之状都未变半分。
林景皓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默默走到初兰身边站定。
初兰倔强地站了一会儿,终是身子一歪,低泣着倒在林景皓怀里,在他抬手将她拥住的一瞬,紧紧地拥了他,失声痛哭起来。
林景皓一言不发,只将初兰拥得紧些再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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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月公主府。
对于初兰的突然登门造访,满月已经习惯了,她原想着趁机探问初兰与霍如烟到底是如何相熟的,可这会儿见她双目红肿显然是才大哭了一场,这些疑惑便全都扔了脑后,不免起了忧心,小心翼翼地探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凌天……”
初兰无暇与满月过多解释,只道:“没事,凌天目前的状况还好,我来是有事要问你。上次我让人给你送的那几幅画像,可查出什么了没?”
满月道:“这个我正想找你呢,只看凌天最近出了事也不愿再去烦你。你给我的那几张画像我让画师描摹了散发出去,大部分有了眉目,一个个盘查都没什么可疑。只有一个到现在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寻遍了京城大小客栈,都说从未见过此人投店。又找了些市井之徒,更说眼生,绝不是京城地面上的人。”
初兰蹙眉道:“你说的……是不是一个蓄了须的大胡子?”
“就是他!”满月道,“姐姐怎么知道?可是你那边寻了什么踪迹?”
初兰摇头,只道:“那画像你现在手里有吗?”
“有,稍等。”满月即时命人去书房取了画像呈给初兰。初兰展开细看了一会儿,果是看出了端倪,面露苦涩,喃喃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满月凑上来问。
初兰仍未直答,只道:“你去找个画师过来。”
不多时,画师受命赶来。初兰吩咐道:“你按着这画像的模样再描摹一副,但不要画这些胡子。”
满月听了大悟,忙道:“我知道了,姐姐是说此人把胡子割掉了,所以没人认得出!”
初兰叹道:“不是割了胡子,而是这人本来就没有胡子。”
“啊?”满月一怔。
初兰道:“我当日得了这几张画像的时候匆匆看了几眼,有些个印象。后来因为出了点儿事,就急着让张端给你送了来,走时我只扫了一眼,虽觉有些不对劲儿,但只看着数目是对的,也就没在意……只如今回想,方才发觉蹊跷:我当日初看之时,可不记得有个蓄须之人……”
满月惊道:“原是这样……可如此一来,便是有人中途添改了画像?这画像只在姐姐手中待了半日,难道是你府上出了内奸?!”
初兰眉头紧锁,脸色愈发难堪了,只咬着嘴唇不说话。
是时画师描摹完毕,将去了胡须的画像呈给二人。初兰一看之下立时变了脸色,口中不断低喃:“果真是他……果真……是他……”
满月见初兰身形晃动,忙扶她坐下,看了看画像中陌生的面孔,问道:“这人姐姐认识?可是姐姐府上的下人?我怎么从未见过……”
初兰也不答满月的话,渐渐浮出的真相让她心如刀割,兀自扶着桌子坐了半晌,方转对满月道:“此事我一时半会儿也与你说不明白,等事情水落石出我自然全都告诉你。”
初兰心事重重地从满月府上离开,坐在轿子上只把近来之事桩桩件件想得仔细,果真如林景皓所言。许多事其实就在她心里,只她自己故意看不见罢了。带回到府上,初兰才下了轿子还没进府门,便对刘顺道:“先别让人知道我回来了,你去把张端悄悄叫过来,别让任何人知道,我有话问他。”
晚些时候,墨云得知初兰回来了。他知她一早急匆匆地离了府,猜得大概是与凌天的伤情有关,却也想不到到底是怎样的状况这会儿听说她回来,便急忙去了凌天房中。
他敲了敲门,不等回答直接推门进去,但见屋中只初兰一人坐在床边,垂头啜泣,双目肿得桃核儿一般。
墨云只觉事情不妙,走到跟前,轻声安慰道:“怎么又哭了,你那朋友不是说有七八分能忆全方子的吗?我看他不似说谎,你只安心等两日,等他把解药配好了,凌天自然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