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雪有些不高兴地低声嘟囔着:“你总也不能一辈子穿旧衣裳,早晚是要绫罗绸缎……”抬头见洛飞不说话,又怕惹他不快,紧着改口道,“那……你若不习惯,我就拿回去让人改了衣料,换你喜欢的。”
洛飞待要拒绝,却被降雪打断,抢了话茬道:“衣裳你既不收,那人你总该收了吧。”
“嗯?”洛飞皱了下眉,不知对方又要搞什么花样。
降雪笑了笑,指着适才给洛飞奉上衣服的几个小厮,道:“这几个都是我从府里千挑万选出来的,一个个都最是聪明听话,往后就搁你身边伺候你。”
洛飞看了看旁边这一排七八个小厮,眉头拧得更紧了,降雪却一时未察觉洛飞的不快,仍继续道:“从咱们认识开始,你连番救了我好几次,这恩情我怕是报答不完了,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只看你身边也没个人伺候。以前姑且不提,往后你的身份地位又是不同,里里外外的,伺候的,跑腿儿的总也是不能少的。去外面找人还要去重新调教,倒不如从我府里给你挑几个现成的,可心如意又懂规矩。打今儿起他们就都跟着你,若有不到不周的地方,你只管打骂,不用顾念我,若是不如意了,我再给你换人。”
听降雪说完这一长串话,洛飞这眉头一直就没展开过,回道:“用不着,我不用人伺候。我一人自在惯了,旁边有人跟看犯人似的跟着我,我难受。”
降雪紧忙道:“我没那个意思,我不是让人看着你!我是想让你过得更舒坦,你若是觉得不妥,那就不用他们,不用我府里的,回头我随你去别处寻些你中意的!”
“真的不用。”洛飞有些不耐烦,又怕降雪在这儿待久了初兰心惊慌乱,便道,“你还有别的正事儿吗?若是还要给我什么东西,就不用拿了,我这儿什么都有。”
降雪听出了洛飞送客之意,心里委屈,扁嘴道:“我来看看你还非要有正事儿不成?事到如今你可是还把我当外人呢。”
只说这话洛飞并未如何深想,却是躲在外屋的初兰扒在窗户上越听越不对劲儿,什么叫“事到如今”?什么事?怎么个今?这话音不对啊,可不是他俩有过什么事儿她不知道的?想着越发往窗上扒了扒,竖起耳朵细听,但听屋外降雪低语道:“你怎么了,怎么一回京就变了,原在外的时候还好好的啊。咱们还一块儿散步骑马,赏月饮酒,怎么这会儿倒把我往外推呢,可是我做错什么了?你说出个缘故来,我改就是了……”
初兰听到这儿,心里一揪,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心道:好啊洛飞,我只道你对我实心,原竟是个暗里风流的,还什么散步骑马,赏月饮酒,你倒是惬意!
屋外两人一言一语的又说了什么,初兰心里又酸又脑,也没着耳朵听,没一会儿,便见洛飞进了屋来,对她道:“安心吧,她走了。”
初兰斜眼儿睨着洛飞,冷嘲一声道:“她不该走,走的那个该是我才对。”
洛飞道:“你干嘛?”
“干嘛?”初兰瞪了眼腾地站了起来,气道,“该是我问你要干嘛才对!你是喜欢我,还是惦记她?我也不逼你,你只定了心思,我绝无二话!”
洛飞有些恼火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初兰酸溜溜地气道:“你说我什么意思?我愿当是降雪小女孩儿心思一头热,没想你们是郎情妾意,心意相通!”
洛飞这下是彻底明白了初兰的意思,也是彻底被激火了,瞪着眼吼道:“你是疯了!胡说八道什么!”
初兰这会儿也不惧他的脾气了,哼道:“我胡说八道?我问你她刚刚干什么来了?又送衣裳又送人的,便是个傻子也知她的心思了,你敢说你不知道她喜欢你?!”
洛飞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火气冲掉大半,愣了一下,才驳道:“她喜欢谁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让她喜欢我!”
初兰凝着洛飞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你知道了。”
洛飞眼神一闪,他原并不把这当会事儿,可被初兰这么当面质问着,又觉自己真是做错了什么似的,把头一扭重复道:“又不是我让她喜欢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初兰气道:“你敢说跟你没关系!她起初对你动心你或是无意的,那后来呢?什么散步骑马,赏月饮酒,这也都是你无意的?”
洛飞受了冤枉似地紧忙道:“谁跟她散步骑马了?在边境那么紧要的地方她不好生待着,非要四处闲逛溜达,是将军派我跟着保护她的,难不成我仍着她不管?”
“那饮酒赏月呢?”初兰逼问。
洛飞道:“那是她自己非要来!再说又不是只我们两个,原是我们军中十几个兄弟一起聊天吃酒,她非要插进来,还不容我们散了。这,这就叫跟她散步骑马,饮酒赏月啦?那我这一年多,跟成百上千,成千上万个人散步骑马,饮酒赏月了!那些个人名我可是不是都要跟你汇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