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兰又想前番林景皓与她所言,皇帝似有心明年御驾亲征与天启殊死一战,如今战事突起……难不成……那个从中挑拨两国战事之人会是顾卿婵?初兰垂眸细想,十有八九怕是她了,若是大颜做好了万全准备,哪还有她坐收渔利的机会!昭辰刚刚欲言又止,怕不是已猜到顾卿婵身上?皇帝及雅容昭辰的异样神色,或是顾及着她与顾卿婵姻亲的身份,立场尴尬才不好明说……
既是人家有意不说,初兰也佯装不察三人异样神色,接下来更是小心谨慎,直到最后定了主意,她也没再主动开口。
次日,朝堂之上,皇帝就此事寻问诸臣意见。未等众人开口,雅容便就一番慷慨陈词,直说眼下之势,绝不能退,否则便是自损士气,不若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并自请领兵,讨伐永平,光复天启。她才说完,昭辰、初兰、满月,也是纷纷上前陈辞进言,一致主战。众臣早就知道头日皇帝宣了几位公主进宫议事,这会儿见公主们统一口径,便知圣意已决,再没有反对的道理。
兵贵神速,皇帝当朝钦点雅容率兵出征。因此番出兵是举讨伐逆贼,光复天启之名,是以名以上天启的正统继承人顾卿婵自请同往出征,皇帝自无不准,更亲赠战马宝剑,设宴壮行。宴上众人均似一腔热血,同仇敌忾,然众人无不心明这其中的暗潮涌动。
离京前夕,顾卿婵来探望初兰与顾卿尧,三人各怀心事的在中厅说了会儿话。
顾卿婵对初兰道:“刀剑无眼,我此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我只把弟弟交给你了,帮我好好照顾他。”
初兰紧忙道:“别说这话,姐姐必能受天庇佑。至于卿尧,姐姐放心,他是我的驸马,不管怎样我都会护他周全。”
顾卿婵与初兰相视,有些话二人却是心照不宣了,只说顾卿婵此去,不论胜败,怕是再难返回大颜,顾卿尧只身在此,几与人质无二,可得依靠的便只初兰了。
话已至此,顾卿婵也就未再多言,初兰起身道:“姐姐明日就走,今儿晚上就在我府上吃饭吧,算是我们夫妻给姐姐践行。卿尧,你先陪姐姐说说话,我去吩咐安排一下。”说完便就起身离开。
回道后堂,初兰却是不能放心,叫来画眉,让她躲在暗处偷偷听了顾卿婵与驸马说些什么。不多时,画眉回来禀报,说顾卿婵拉着驸马去园子里散步,没法靠近偷听。初兰心中一叹,这都入冬了,又近傍晚,院子里冷哈哈的有什么可转的,可见顾卿婵还是防着她呢,保不齐有什么背人的话要与顾卿尧说的。初兰不由得忧心,只道顾卿婵暗地里做了这么多的手脚,可见不是个安分的,别又拉了顾卿尧去搅什么浑水。顾卿尧如今身份本就尴尬,母皇必要派人紧盯了他,万一有事,可不是害了他吗?可转又一想,这道理顾卿婵也未必不知,想也不会推弟弟去死,再者……顾卿尧那心性,她是了解的,也是绝不会作出什么事来。
后园。
顾卿婵挽着顾卿尧的胳膊在湖边散步,一直默默无语,直到进了湖心小亭坐下,顾卿尧才是先开口道:“真的……放不下吗……”
顾卿婵侧头看他,道:“你放的下?”
顾卿尧垂首不语。
顾卿婵叹道:“看来你真是跟她过闲散了,你就不怕母皇父王在天之灵听了你这话寒心吗?”
顾卿尧眸色一暗,喃喃地道:“我只想天下太平,大家都过得平平安安的。”
顾卿婵想了一会儿,回道:“我也想天下太平,可如何才能天下太平呢?大颜皇帝觊觎天启已久了,便是没有你我,这战事也是无可避免的。”说着只看着顾卿尧道,“到时候你我可躲在这大颜安享富贵,天启的百姓怎么办?扔着他们不管了?”
顾卿尧眉头一皱,咬了嘴唇,顾卿婵见此,连忙道:“我并非放不下什么皇位,我是不想母皇含恨九泉,不想将来到了地下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更不想咱们天启的百姓受苦。”
顾卿尧戚戚道:“我知道你总是有理的,自小我就说不过你。我也没你那么高的志向,那么大的胸怀,可你让我怎么办呢?难不成你让我去害她吗?”
顾卿婵叹道:“谁也没让你去害她!她是你的妻子,是你今后的依靠,我怎样也不会有害她的心思。况如今这形势,我自知护不了你,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她了。再说,我便是真逼着你去害她,我料你也做不出来。我如今只求你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照顾好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你这会儿跟我说句实话,她对你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