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兰不做声,低着头,或许自己这次真的有些过分了。除了墨云的事儿,自己一直不敢有违父王的意愿,不知刚刚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冲动,看来,墨云已逝三年,但自己终归忘不了他。
德郡王见初兰面露悔意,也是于心不忍,声音转柔:“那凌天,你若实在是喜欢,等大婚之后,留在身边做个公子也未尝不可。”
这是他对女儿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初兰点点头,但她并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改变,只让他做自己的侍卫长是最好的安排。她不想因为凌天的容貌而把他收为公子。那样会让她觉得他成了墨云的替代品,而她,不希望任何人替代墨云。
“聪慧如你,定能明白为父的一片苦心。”德郡王轻叹道,“很晚了,你休息吧,明日大婚,还有一番辛苦。”
“是,父王。”
德郡王离开了初兰的闺房云霄阁,眉宇间慈父的温柔渐渐转淡,随之眉头拧紧,对身边侍卫吩咐道:“让凌天到书房见我。”
“是”侍卫得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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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德郡王背对房门,负手而立。
他觉得这个凌天肯定有些他不知道的底细,先不说他那张酷似墨云的脸,单说他当年怎么就那么凑巧地被正一筹莫展的自己发现了,如若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那周身的淡定自若?
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不应该把凌天这个人物带到初兰身边,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说不定此人会成为初兰大业路上的一颗绊脚石。可是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眼看着初兰似乎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今晚居然还打算把初夜献给他,如若此时将此人除去,实在难以想象初兰会有什么样的反映。
那个一蹶不振的初兰,他是永远也不想再看到的。
思量间,门被推开。
“王爷,您找卑职?”
德郡王转身,是凌天,他仍是这么淡定,德郡王心头一紧,经历了刚刚那一幕,任何人都应该恐惧才是,而他,凌天,却处之泰然,这个更让他心生暗云。
“你可知你刚刚所做的事儿是大逆不道!”
“卑职知道。”
“你知不知道本王随时可以取你首级!”
“卑职知道。”
“知道你还敢!”德郡王一掌拍在桌上,怒道。
凌天微抬头,不紧不慢地说道:“王爷当日带卑职入府,便为侍候公主周全,卑职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胡说八道!本王可没让你伺候到公主床上去!”
“卑职不敢忤逆王爷,但,卑职是公主的侍卫,一切全听公主的吩咐。”
这个混蛋!德郡王被凌天拗得说不出话,只得在心中问候凌天的祖宗十八代。
“你别以为公主宠爱你,便可有恃无恐。这话你记住,初兰是本王的女儿,即便她再喜欢你,也不过仗着你那张脸,把你当作替身而已,有朝一日本王若想取你的性命,她决不会为了你忤逆本王。”
“卑职记下了。”
“出去吧,明日之前,不许你出现在公主面前。”
“是。”
德君王颓然坐在椅子上,刚刚自己的威胁看来并不管用,抬手揉揉太阳穴,还好,明日初兰便要大婚了,那个女婿可是自己千挑万选的,相信他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第二章
大颜国,真武二十八年,四月初八。
郜兰公主大婚。
驸马爷为新任吏部侍郎林景皓。
大颜国一贯提倡两性平等。与邻邦天启国男子不得为五品以上官员不同,大颜国选官不因性别为碍,只管以才用人。当今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刘子安,便正是一名男子。
而这位林景皓,曾有人论其颇具青年时期刘子安的风范。
林景皓并非王孙贵胄出身,他家境清贫,自幼丧父,六岁那年母亲亦撒手西去,他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幸而他天资聪颖,勤奋刻苦,十六岁那年高中探花,次年便补了实缺,做了一名八品县卫。
这八品为极低的品阶,历来为出身三甲之人所不齿,而林景皓却甘之如饴,欣然上任。两年后,因出色的政绩受到破格提拔,直升六品,之后一路平步青云,待他做到了位极人臣的正三品时,与他同科的状元、榜眼仍不过是五、六品的外省官员。
林景皓从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一路摸爬滚打,直到被升任吏部侍郎,别人也许耗尽一生也做不到的,他,只用了十年时间。
如此一个强劲的后辈自然为众多人所关注,尤其是他本人生得翩然俊雅,一表人才,更为许多女子所钟爱,多年来不少达官显贵欲求婚配,却都被他婉拒了。有人说他过于清高,亦有传言他本有断袖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