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芙不时便寻个由头去初兰那里讨示下,实际这心思不过是去公主面前请好邀功,只让公主看看自己办事得利。初兰倒也不让她失望,每每定要夸奖她两三句,几次过后,还假作无意的言道:“唉,只怪当日本宫识人不明,没能留住大人这么能干的贤才,如今到还得上工部去借人。”张芙听了就更加欢喜,只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吏部尚书柳玫从旁冷眼看着,心中不禁担忧。她不明公主如何竟是重用了这个张芙,虽说张芙在吏部做事多年却也有些个经验,但她心术不正,做起事来总爱给旁人找麻烦下绊子,她其实早想挤兑走她,可她为官多年,也知个中庸无为的道理,到底是不愿得罪人,后林景皓来了吏部,依仗驸马之势将张芙赶出了吏部,她心里倒是痛快的。如今眼看着这几日张芙在公主面前献媚,公主到似是受用的很,只怕哪日高兴,就真把这张芙调了回来也不一定。
柳玫盘算两日,想着必要提醒公主一下才是,便就寻机会避了吏部众人,独来初兰屋中,暗示初兰这张芙有些圆滑,不是个踏实做事的人。
谁知初兰却是全然听不进去,只道:“大人的话严重了。张芙在外的名声本宫也是略知一二,她人或是圆滑些,却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本宫用人单看她有没有本事,能不能做事,只看这几日她从旁帮衬着,确比其他人要稳妥精干得多。”说着顿了一下,忽又提高了些声音,只做忿忿的叹道:“当日她调离吏部,说什么办事不利,可也没说出哪里‘不利’了,依我看,根本就是因为私怨,碍了奸人的眼了!这才受了排挤!”
柳玫一怔,公主这话可说的明白了,这“奸人”不是指林景皓又是哪个?她这话说道这份儿上,似连私人恩怨都牵扯上了,她自也不好再说什么。
柳玫和初兰这对话虽是关起门来只她二人,但未出两日便就传遍了吏部,又因初兰暗中做了手脚,这原话传来传去也就变了些味道,只传是公主大骂林景皓奸人作乱,故意与她为难,排挤走了可办事的张芙,如今公主似要趁着这机会将张芙调回吏部。
这闲话一起,吏部众人少不得暗中议论。当年初兰与林景皓和离,就惹得满朝一片议论,后这一年多来二人形同陌路,如今林景皓任户部尚书,与昭辰走得近可是有目共睹的。满朝文武都道这郜兰公主和林景皓原就感情不睦,如今分道扬镳更是成了仇家了。
只吏部众人到底比旁人多了些接触初兰和林景皓的机会。外人或是不晓,他们却是知道初兰与林景皓当日是极恩爱的。这种事儿不必说,只从她二人看对方的眼神中便可窥一二。后来二人突然和离倒是让众人费解了好一阵子。有说是因林景皓贪恋权位,有说是因为公主别恋顾卿尧,总之不论如何,结果是摆在那儿了。如今看来,只怕有句话是对的:越是恩爱的夫妻,一旦反目,这仇恨就越大。
闲话越传越真,张芙自也听到了,若说她前两日还有些为自己的突然得势有些谨慎,如今听了这话可是彻底放心了。想着自己当日那话果真管用,这郜兰公主真是厌烦那林景皓,如此才有了她这次的机会。
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很快就飘出了吏部,飘进了昭辰的耳朵里。在昭辰的眼里,初兰是个感情用事之人,因为厌恨林景皓便就提拔与他不对盘的人的事儿,她怕是真做得出来。若搁别时,她听了这事儿或是会一笑了之,暗中嘲讽鄙夷初兰一番。可这回这事儿她却是觉得远非外面传的那么简单。
昭辰生了这些疑惑却是因为她做贼心虚了。只说去年永乐宫修葺之时,陈怀绣来找她,说是凤鸣别院那笔银款户部迟迟不给报销。她一开始没往心里去,只应说尽快让人去办,事后她确实也催促了,知道是底下书吏诈钱,她还让人训斥了那些书吏一番。后来赶巧,让她偶然得知了降雪急缺银子还账的事儿,才是生了心思细想,只道追讨报销这种小事儿陈怀绣竟是亲自来了,怕不是有其他的原由。有了这念头,她便使人暗中去查,果真得知了陈怀绣竟然私挪了银子给降雪添帐,如今只等着户部这比银子到账,永乐宫那儿再开工。
昭辰从未将降雪放在眼里,原也没有害她之心,只她算是个孝顺的,这些年看着皇上怜惜安郡王,虽亲王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任何的不满,可她自己素来拔尖儿,便也看不得别的男人比她父亲更受宠。所以才生了些心思,令人故意拖欠了那笔因款,就是想逼着陈怀绣不得不偷工减料,将来一旦事发,必逃不脱获罪,安郡王那儿也少了个臂膀,于母皇心里怕是也要厌烦上安郡王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