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辰此言一出,气氛立时凝结住了,在场众人,只连未有如何经历的降雪也都深感尴尬。昭辰这话中,一来讽刺了初兰此乃二婚,二来,又暗指了去年大颜大败天启,直戳了顾卿尧的心窝子。初兰便是脾气再好,这会儿面子上却也挂不住了。一旁的顾卿尧也是心中郁结,他本就给人孤傲之感,这会儿脸色却是愈加深沉了。
众人之中却也是雅容反应最快,急着露了笑容,扶了昭辰,打岔圆场道:“我就说三妹府上这酒是极品,看来不假,妹妹你才一杯下肚,可就是喝醉了。”
昭辰闻此,只做大悟愧悔状,连声道:“唉,姐姐说得是,我可是喝醉了,怎么竟说这些。妹妹,妹夫莫怪,莫怪。”
初兰露了个讪讪的笑脸,却也没说什么。昭辰却是借酒装醉,愈发胡言起来,只道:“我才的意思,是想说大姐因国事操劳,三妹,四妹的喜酒都没喝上,这回理应多受一杯。”说着却又转对顾卿尧嬉笑道,“我原两个妹夫都没机会在大礼之上与长公主饮上一杯,却还是殿下皇族贵气,自是不凡。思及当日大姐为救殿下而伤,殿下与大姐倒也是有缘。”
昭辰这话虽是有些唐突,但若只当她是酒醉胡言却也没什么要紧,一旁不甚知情的降雪只觉昭辰玩笑似有不妥,却也未觉如何过分。只除她之外,在场其余众人心中或都明了顾卿尧与雅容之间的渊源,昭辰如此一说,只连最从容稳重的雅容也是一时露了僵色,颇是尴尬。
而顾卿尧听了昭辰这话,就更觉难堪,脸色早已是通红了,直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只避忌着昭辰如刺的目光,端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初兰直凝着昭辰,但见后者似醉非醉的目光中确有一丝挑衅之意。此时她心中对昭辰可谓是恨得牙痒痒,因昭辰这字字句句都是直戳了她心里那根刺。她虽与顾卿尧无甚感情,只如今到底是夫妻,被人当面如此嘲讽,就如被人扒光了衣服晾在大街上一般无二,她心中如何不恨,只却又不能如何表现。一来,今日是她大婚,她不能当面和昭辰撕破脸,二来,她若真是恼了说出什么话来,可不正随了昭辰的心思,应了她的口舌,当真承认顾卿尧与雅容有什么非一般的关系,最后没脸的还是她自己。
满月素来不喜昭辰,她虽也是不愿得罪搭理昭辰,只她一心护着初兰,这会儿听了昭辰对初兰这般的挤兑,便拉了脸色,欲夺了昭辰的酒杯,说些不冷不热的话,给初兰解围。
初兰看出满月的心思,只怕她脾气冲,说出什么话来,惹出是非,便就给她使了个眼色,满月方是忿忿的瞪了昭辰一眼,扭过头去。
初兰奋力的压了心中火气,沉默不言,半晌,心思稍定,便是浅浅的弯了唇角,却不说话,只轻轻的抬手,挽了一旁顾卿尧的手臂。
顾卿尧身子一僵,下意识的侧头去看初兰,但见她只向自己展了个淡淡的笑容。顾卿尧本被昭辰这些夹枪带棒的话说得局促不安,初兰这略有些失仪的举动,到似是给了他些支持宽慰似的,他只望着初兰,不觉怔住。
初兰这动作不仅让顾卿尧怔住,只连席上其他几人也是一惊。因她二人虽是今日大婚,已成夫妻,然当众如此“亲密”却也有些失仪。
只初兰倒也拿捏的恰到好处,与顾卿尧也只是极短暂的对视,便就面向众人,挽着他向前几步,端了酒杯,却非向昭辰,而是直对雅容道:“二姐说得原也在理,若非大姐当日挺身相救,卿尧怕真是会有个什么闪失,那便也没有我二人后日之缘分了。故而这杯酒,确是我夫妻二人当敬姐姐的,只当多谢姐姐救命之恩。”说完便就一饮而尽。
初兰这番话说得言辞恳切,言词间一推一拉,只将自己,顾卿尧,雅容之间的关系说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滴水不漏,直解了刚刚昭辰的话锋。
顾卿尧脸上才僵沉的神色,这会儿也是露了宽色,便就随着初兰将自己杯中之酒饮尽。
这一番话语动作下来,他二人刚刚之举动,却也不显得如何过分,在旁人看来,到似是相敬如宾,妇唱夫随之感,反是顺理成章了。
气氛终是缓解,雅容笑了笑,端了酒杯道:“如此,那我这杯酒是不能不喝了。”语毕也是满饮一杯。她又恐昭辰再说出什么话来,便顺势道:“我看王公大臣们可都是等急了,你们快过去吧。”
初兰略一欠身,转身欲走。
谁知昭辰竟还是不依不饶,突然道:“啊,说到王公大臣……林景皓林大人近日身体抱恙,无缘前来道贺,便托我代为转赠贺礼,说是祝公主和驸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说着从身旁取了一个长盒,似是装了字画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