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驸马与公主成亲,小的就一直在驸马身边伺候,虽不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但小的不信驸马是那种人,平日里驸马虽公事繁忙,可心里是惦记着公主的,驸马对公主的心小的看得出来。”
“这次小的跟驸马去平阳办差,驸马没一日不惦记公主的,废寝忘食,只为了早点儿完差,早些日子回来与公主团聚。年三十儿晚上,驸马还拉了小的喝酒,没一句不是说公主的……驸马说等从平阳回来,要与公主去南黎,驸马还与小的说笑,说也带了小的去,跟着伺候世女和世子……”
“昨儿个小的见了驸马……驸马虽不说,可小的看得出驸马有苦衷……驸马肯定也是不愿意离开公主的……”
刘顺泣不成声的诉说着他对她的情意,这些话,就像是一把匕首,一句句,一刀刀,剜在她心口那尚未愈合的伤口之上,流出血来,化作眼泪,从眼眶中脉脉的涌出。
“他让你……给他取什么?”初兰别过头,不让刘顺见了自己的眼泪,话语戚戚,已是少了刚刚的决绝。
刘顺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将那小盒递了上来。
初兰伸手接过,轻轻的打开盒盖。是一枚官印,吏部侍郎的官印。
初兰脸上的神情立时凝结住了。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了,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痛彻心肺的了!她仿似一下子被人扔到了谷底冰潭,寒至骨髓。
是啊,他要升尚书了,这侍郎的官印是该上交的。林景皓啊,林景皓,原来你最最在意的仍是这枚官印吗?
“公主……”刘顺察觉了初兰的异样,轻声唤着。
然,初兰却完全没有听到,她在颤抖,在笑,在哭,在怒!那枚官印被她紧紧的攥在手中,似是要狠狠的将它捏碎。
蓦的,初兰猛的起身,恨恨而去。
深夜,街巷,快马飞驰。
云来客栈,初兰甩了缰绳,直奔二楼而去。客栈小二一见之下大惊失色,前几日便是这女子跑来捉奸,直用剑刺了那位相公,险些出了人命。看她今日这模样,倒比那日更愤恨数倍,这可不真要杀人了。小二不及多想,忙是拦了上去,却被初兰抬手推开。小二没辙,紧着往楼上跑,心道叫那相公逃命是真。
啪!啪!啪!用力的拍门声!
未及片刻,门开了。
“客官!客官!”小二还不待说完,却见屋内的男子一脸愕然的望着自己后方,转头一看,那女子竟已是站在他身后了,小二唯恐被波及,连忙向一旁闪了两步。
初兰呆立住了。
她愤怒的拿了那官印冲出府,想要狠狠的将它摔在林景皓的脸上,然后大声的告诉他:侍郎,尚书,宰相,随你去做,我再也不在乎你了!
只此刻,她望着眼前之人,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他消瘦了许多,面色苍白,眼圈黑黑的竟是有些凹陷,双眸中充着血丝,下巴上隐隐的露了些胡茬,发丝也有些凌乱,那错愕的眸中满含了掩饰不住的痛楚。初兰愣住了,她记忆中的林景皓一直是英气逼人,意气风发的,却从未有过这般潦倒的模样。
初兰的心,一下子垮了,她心疼这个男人。
四目相对,她眼中的他憔悴凄苦,他眼中的她又何尝不是。
许久,初兰默默的抬了手,将那官印递到他面前,极力克制着自己眼眶中的泪水,只静静的道:“你的官印。”
她垂了眸子,避开了他的眼神,她不敢去看。她知道,哪怕她再多看他一眼,怕是就再没有决绝离开的勇气了。
静默。
忽的,手腕被他攥住,用力扯进了他怀里。
咣当,官印应声落在地上,滚动了两下,停在角落里。
初兰下意识的挣扎,攥了拳头去打他,他却是丝毫不动,只将她拥得更紧。
“兰儿……”林景皓哽咽着。
初兰的动作一下子凝滞住了,心,似是瞬间停止了跳动。兰儿……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她终是在这声轻唤中崩溃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嚎啕大哭,她发疯似的捶打着他,愤怒,委屈,不甘,痛楚,全都狠狠的发泄到他身上。直到哭累了,打累了,才由着身子一软,瘫在林景皓怀中,将他拥住。
一旁的小二眼见着眼前的场景,虽是发蒙,却也是知情识趣的走开了。
屋内。"
两人默默不语,只相互凝视着,心中都太多的话想说,却哽噎在喉,一句也说不出。
初兰抬了手,抚摸着这张令憔悴得令他心碎的脸,沿着脸颊,慢慢向下,抚过满是胡渣的下巴。忽的意识到什么,心口一阵抽痛,素手向下,解开林景皓的衣带,撩开他的衣裳,他胸口缠着布,那曾经被她狠狠刺过的地方,染着点点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