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愤忧思吗?皇帝面色忧沉的闭了眼,一手扶额,靠在了榻上。
胡太医跪在地上,见皇帝一言不发,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侧头望了望周萍。周萍向她使了个颜色,胡太医方默默地退了出去。
待到胡太医走后,周萍恭敬地轻声道:“皇上,公主既是凤体无碍,您也可放心安歇了。”
皇帝听了这话,没有开口,只缓缓地睁开了眼,凝着前方,沉沉的道:“你说……朕……是不是太过无情了……”
周萍一怔,她未想过皇帝竟然会向她问出这样的问题,略一顿,答道:“皇上为君为母,三公主早晚会体谅皇上,明白皇上的一番苦心的。”
皇帝不置可否的一笑,有无奈,亦有丝丝的嘲讽意味。接着,眸色渐暗,似是陷入了怎样的回忆,许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叹声中蕴藏了太多的沧桑,只道一句:“初兰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朕了。”
“皇上……”
一阵沉默,皇帝终是闭了眼,翻了个身,语带疲倦的道:“跪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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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
天色已晚,街上行人已是寥寥无几了,只安乐大街却有些特别,倒显得比白日还热闹些,却也难怪,京城最大的青楼——瑶台便在这条大街上,入夜时分,最是女人们寻欢作乐之时,自然热闹非常。
瑶台的对面,便是云来客栈,一间普普通通的客栈,就如这京城其他客栈店铺一般无二,这会儿早已过了打烊时间,小二忙了一天,困倦不堪,睡眼惺忪的正上门板。忽听远处哒、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直奔这边而来。小二抬眼看去,借着月光,可见前方马上的是一女子,心中暗笑道:这去寻欢作乐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他才只这么想着,没想到那女子竟是将马停在了他们这客栈门口,翻身下马。紧接着后面又有一人骑马尾随而至,从马上下来的却是一冷面男子。
小二心奇,凑上前问道:“姑娘,可有什么事儿吗?”
那女子却不答话,只怔怔的抬头望着客栈二楼,神情有些发滞,幽幽地开口道:“可是这儿吗?”
“啊?”小二不明所以。
“正是,二楼,天字房。”冷面男子答的简单。
小二被他们这一问一答弄得糊涂了,才要上前相问,却见那女子不言不语的径直进了店里。
小二连忙上前拦阻道:“姑娘,小店打烊了,您是要住店?咱们这儿今日已是客满了,要不您往别处投店吧。”小二一路追着那女子说话,只那女子似是完全看不到他一般,兀自往楼上而去。小二见女子这光景,却又不似投店的,或是寻人?再见她身后跟着的男子,腰悬佩剑,一脸冷峻,看样子不是好惹的,别不是来寻仇的吧。
因惧那冷面男子,小二不敢上前生拦,却又不敢放任他们“作恶”,只得在后面战战兢兢的跟着。
这入夜时分忽然闯入这间客栈的一男一女,正是初兰与凌天。
且说昨日深夜从昏迷中醒来,初兰依在凌天怀中哭了许久,委屈、痛苦毫不掩饰的发泄了出来,痛过了,哭过了,待到心思终是稍定,方吩咐凌天去往京城各处客栈寻找林景皓。他没有回公主府,定也不会在皇宫。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他,她要找他问个明白。
想到昨日御花园,他僵硬的身子,颤抖的声音,溢血的指尖。他定也是同她一样的痛苦。
是母皇逼着他的,一定是的。
一个昼夜,凌天带回了他的消息,云来客栈。她不带任何停留,马不停蹄的赶来。
循着门牌,初兰一间一间的走过,心口也是一下一下跳得厉害,隐隐的有些揪痛。
到了,天字房。
初兰立在门口,双手有些颤抖,轻轻的敲了敲门。
屋里传来响动,脚步声渐近。
初兰心口一紧,想象着他是怎样痛苦憔悴的面容,忽的眼睛就湿润了。心中不停的念着一句话: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我可以去求母皇,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就够了。
门慢慢的打开。
初兰怔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林景皓,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倾国倾城,娇艳妩媚的女人。
那女人见了她也是一愣,露了惊色,随即却是露了笑脸。
初兰脑中闪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她敲错门了,只才要道歉转身,忽的瞥见了那女人身后之人。
讪讪的脸色一下子僵住,整个人牢牢地定在了当场。
她没有敲错门,那站在屋中一脸惊愕的望着她的,正是林景皓。
初兰只觉全身的血液立时凝结住了,随即心口似被人狠狠刺进一把利剑,转动割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