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他办法吗……”沈菊年不太放心地看着祝悠。
祝悠剑眉一挑,眼角瞥向沈菊年,“有,等他真气沸腾而死。”
沈菊年一噎,点头道:“那我们开始吧。”
祝悠扫了周围一眼,“无关紧要的人都退下去,关门!”
立刻,周围的人呼啦啦散得一干二净。
沈菊年定了定心,闭上眼睛,感觉到指间擦过李群的薄茧,触手灼热,让她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气运丹田,丝丝寒意渐渐清晰了起来,如有形质,钻入了经脉之中,游走百骸,终于渡入李群体内。
李群体内真气被此一击,走过一个小周天后反冲入沈菊年体内。一冷一热交击之下,沈菊年脸色一变,却听祝悠厉喝一声:“气守丹田,稳住心神!”
沈菊年心神一震,不敢走神,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真气自对方体内涌来,如此走了几个小周天之后,竟如祝悠所说,寒意与热意皆减,一股暖洋洋的真气在经脉之中缓缓流动,说不出的舒适感觉,仿佛在温水之中沉浮,让人几乎要沉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菊年忽觉手上一痛,被人抓住向后一拨,“可以了!”
沈菊年睁开眼睛,看见祝悠的手再度探上李群的额际和右颈,勾了勾嘴唇,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我确确实实是个天才。”
沈菊年身子一软,心想,他的意思应该是成功了吧。
李群此时的脸色已恢复了正常,脸色微微红润,呼吸绵长,看上去应无大碍了。
祝悠却又陷入了沉思。“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箱子里取出银针,刺破李群的指尖,挤出了一点血。做完这些,他才转头问沈菊年道:“我取些回去研究,没关系吧?”
这人实在是……
他取都取了,才来问有没有关系。
这血是李群的,他问她又有什么意义?
祝悠又自言自语道:“有关系我也取了,就当诊金吧。”
这祝神医,真是个怪人,难道高人都是这样的?仔细说来,李群也不像个正常人。
沈菊年起身送他出门,走到门口,祝悠忽然转了头,正色对她说道:“你是叫沈菊年吧。”见沈菊年点了头,他继续道:“你身边的人都很复杂。”边说边摇头叹气,“那个李审言,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兵不血刃拿下七座城池,他本着一颗‘仁心’,玩弄的却是‘人心’。陛下入城,李审言以一言让陛下掉转了马头,遏陵为先而后即位,如此缜密心思,将人心民心玩弄于鼓掌之中,难道他真的只是个寡淡之人?”祝悠似笑非笑,“他天生是个政治人物,无论他愿不愿意。”说罢扬长而去。
沈菊年怔在原地,眼看着祝悠的马车远去,半晌不能言语。
审言他,自然不是简单人物……
第三十九章 十年怕井绳
更新时间2010-1-27 19:00:48 字数:2101
这是沈菊年第一次见到睡梦中的李群。
合起的双眼藏起了眼底的锐意与冷漠,纤细的睫毛偶尔微颤,宛若欲振翅欲飞的蝴蝶。
跟常人比起来,他的肤色略显苍白,鼻梁秀挺,薄唇色淡,一双漆黑的眼细长微挑,偶尔抬眼一扫来,便让人忍不住惊慌心跳,仿佛一根蜂针,轻轻扎了心脏一下,让人酸麻疼痛,他又迅速抽离而去——他的目光甚少为人停驻过,见过他如何对待旁人,再想他对着自己时淡淡的暖意,沈菊年便忍不住心想,自己在他心里,是不是与旁人不同?
但每思及此,便不敢深想,因为不应该。
他是她的师叔,而且,她已有了婚约,虽然那人如今不知身在何方。
安州事变之后,萧娉婷出卖她之后,她心想,自己能倚靠的,只有他了。
一个人走着,总是会有觉得累的时候,过去,她的倚靠是家人,在失去家人之后,她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自己唯一的依靠。
或许她不如自己想象的坚强,她也有脆弱的时候,这个让人望之生畏的男子,却能让她觉得安心。
缜密心思,玩弄人心……
祝悠说的是他吗?
或许她也不懂他,人本来就不只一面,而他在她面前只展现出最真善无害的一面,在朝堂之上,复又戴起另一张面具。
那能够看到他真善一面的自己,是不是幸运的?
这些日子来,她仿佛回到了萧府小院的那段时光,不知他有没有这种感觉。
国邦初定,他每夜都要忙到很晚,书房里的灯火总是帝都里最后最后一盏熄灭的。天不亮,寒露深重之时,他又要匆匆出门上朝。
冬日的太阳起得特别晚,窗外仍是暗蓝一片,她便隐约听到了他出门的声音,虽然他总是吩咐下人小心,安静,不要吵醒她,但无论声音如何细微,她还是会闻声清醒过来,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房门,听着声音悄悄远去,晨曦落在了窗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