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萧锦琪说得对，志不在此。现在的她，也不像当什么公主了，跟着郭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待着阿靖边走边玩，跟着菊年有好吃又好喝的，加上康佳楠还可以斗地主，这样的一辈子，换有什么可以奢求的？

康佳楠也进宫见过康明月了。如今她是太妃，心如死水——姐姐和自己不一样，从小到大，她就是被当作后妃训练着，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宫斗计谋，而她因为比较傻，学什么忘什么，从而逃过一劫。或许傻人真的有傻福，即便是后来迷恋七爷，最后不甘愿不愿地嫁给了四少，但是他仍然得到了幸福。锦琪是个重利的商人，同时也是个重情的男人，对亲人，对妻子。他们之间，没有话本里的惊天动地的爱情，爱的死去活来缠绵悱恻，甚至一开始，双方都是排斥这桩婚事的。

莫名奇妙的成为了他的女人，莫名其妙地怀了孕，莫名其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有了墨墨之后，她生活的重心转移了。后来锦琪回来了，一切似乎都有了不同。他开始发现自己以往忽略的地方，像是他漫不经心中的体贴，默默无言的关怀，总是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着痕迹，事后她想起来，又莫名地觉得温暖。

然后就这样，一点一点地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有一次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讨厌我？”

他也老实回答了。“一开始是的，觉得你这人又傻又会闯祸。”

“那你干嘛娶我……”

“你也不喜欢我，为什么嫁给我？”他叹了口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但处下来还不是那么回事？渐渐地也就习惯了。或许你也没有那么差。孝敬长辈，疼爱孩子，和你过一辈子，我是愿意的。”

她皱了皱眉。“你好像很勉强……”

于是他笑了一声，“好吧，我是乐意的。”

康佳楠觉得自己是有点傻，说不出自己对萧锦琪的感觉，不像小时候对七爷那样，如小说里写的，天也塌了，地也陷了，太概更像是溪水长流，不知不觉，满了。

至于当年萧锦琪和沈菊年……

康佳楠心想，他说自己傻，那便彻底傻一次把。早都过去了，谁没年轻过呢，自己还不是一样……

彼此都是个半圆，凑一起，那边圆满了吧。

康佳楠和萧锦琪订好了，五日后动身回泉州，扬帆起航，去波斯湾。

沈菊年对李群说：“我想回安州一趟。”

是该回去了，带着天宝回去。

三家人在金陵分开，约好了下月二十五日在泉州会和沈菊年算了下时间，自己有充裕的时间回去扫墓。

马车吱呀吱呀地驶向安州，从金陵到安州的这一段路，沈菊年走过去四次。第一次，是李群离开，她也回了家，过了一段好日子。第二次，是娉婷病愈，李群带她回去，却遭遇了那样的变故。第三次，是郭雍回来，李群带着她离开金陵，去云都门。这就是第四次了。

路边多了一两家客栈，来往的人似乎比往年更多。贝贝被沈菊年抱在怀里，天宝跟着李群赶车。

“姑姑，我们去哪里啊？”天宝回头问道。

“我们回家。”沈菊年笑道，“姑姑的家，也就是你的家。”

天宝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不能瞒他一辈子，他早晚会问起自己的爹娘的。

天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贝贝道：“哥你真傻，就是娘的娘家。”

沈菊年笑着点点头。

天宝奇道：“妹妹好厉害，什么都懂。”

贝贝给了个很“李群”的答案：“书上都有的！”

李群一乐，笑道：“天宝听到没有，你要多看书，不然就让妹妹比过去了。”

天宝红着脸点点头，不敢吭声了。

安州经过当年那件事，中医又恢复了生机，渐渐恢复到原来的没摸样，只是人已经不是当初那批人了。沈菊年家原来的房子被推倒重建了，指着一户人家，不知是什么人士，沈菊年在马车上远远看了一眼，放下帘子“审言，走吧。”

“那是原来娘住的地方？”贝贝抬头问道。

沈菊年点点头，微笑道：“贝贝真聪明。”

可惜现在已经是人非。物也非了。

亲人的坟墓都在山上，马车停在山脚下，走几步便到了。

沈菊年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轻声道：“你们两个跪下。”然后对天宝说道，“天宝，你要叫爷爷、奶奶。”对贝贝道，“你要叫外公、外婆。”

两个孩子乖乖喊了，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