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菊年跟在萧娉婷身后,瞥了萧锦琪一眼,发现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遥遥望着覆雪青山,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沈菊年的注视,他忽然转回头,正巧擒住了沈菊年的目光。沈菊年一惊,急忙别过脸。
一个李群,一个萧锦琪……这些人,怎么都不像正常人?
这一趟出行可谓败兴而归。七爷到了老太太面前,少不得一通臭骂,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他,但不怪他又能怪谁?
沈菊年想起七爷救康佳楠的那一幕,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清是哪里奇怪。
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年半载的,他们都别想出门了,只能都乖乖回去上课。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萧娉婷想到这里,失笑,摇摇头,想着要绣一幅鸳鸯戏水送给李群。沈菊年叹气,笑道:“七小姐,您不如绣一幅福寿双全给老太太贺寿。”
“去!”萧娉婷啐了她一口,“你当我没将这事放心上?我可是用柳体颜体瘦金体七种字体抄了七遍《金刚经》,这份礼还不够吗?”
“够够够……”沈菊年无奈苦笑。
还在天愿作比翼鸟……
李群啊李群,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到这里,沈菊年脑中闪过一个疑问。“七小姐,您有没有想过……选秀?”
萧娉婷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沈菊年。“你觉得我该进宫吗?”
沈菊年心里觉得,她无论进宫、出将、入相,必有一番作为,但既为女儿身,便只有后宫一途,萧娉婷无论心计相貌,都有问鼎凤座的资本。
“奴婢只是觉得疑惑。”
萧娉婷笑道:“今年的话,我年纪尚且未到,娘是想让婉茹姐进宫,其实我觉得她不合适,即便她侥幸得宠,也很难在后宫站稳脚跟。而我……我不想。”萧娉婷笑了笑,继续埋头刺绣。
显然的意思是,她想当状元夫人,最好将来当宰相夫人,总好过在后宫跟三千阴险的女人争一个日渐衰老,却新宠不断的男人。
这么想也不是没道理……可是小姐,你才十二岁啊……再过两年吧……
那“比翼双飞”的手绢还没做好,萧娉婷让沈菊年先送了一封信过去。照旧,沈菊年刚走到门口,门就开了。沈菊年忍不住想,李群是怎么知道她在外面的?明明她走路的声音很轻很轻了,尤其是练了那口诀之后,简直有些身轻如燕的感觉。
难道李群也和她一样?
沈菊年把信交给李群,在他关门前,忍不住问了一句:“李、李先生……”
李群停下动作,挑了挑眉看向她。那眼神,像冰刀子似的。
“我想请问一下……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沈菊年很艰难地开口,“您这暧昧不明的态度,是什么意思呢?”
李群眼神一沉,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你说呢?”
“拒绝,或者接受,您能不能给个准信?也好让小姐安心。”沈菊年硬着头皮说。
“那关我什么事?”李群冷冷抛下这句话,不再多言,关门谢客。
沈菊年怔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关他什么事?
不关他的事关谁的事?他为什么这么说?
沈菊年退了几步,疑惑地望着紧闭的门扉,心里觉得有些不妙,他这态度,似乎不是接受?
可若是拒绝,为什么还接受她的信件?
沈菊年忽然又想到——除了第一次,之后的每一次信件,他都没有在她面前拆阅过。那些信,他到底有没有看过呢?
屋内,火舌在信封上一舔,迅速蔓延开来……
老太太的寿辰是三月三,进了二月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办。五小姐也回来了,同样带了一群的孩子,听说五姑爷有要事晚点来。五姑爷韩青身居要职,年纪轻轻便任九门提督,和四姑爷康政在朝中也互相帮衬着。康家七代为臣,出了三个丞相,康明月的爷爷便当了几年丞相,这一代康政虽然尚未官居一品,但也是如日中天了。康家在金陵也有宅子,只是这几年康政外调节度使,长年不在金陵,这才让康家人都住在萧府,也是联络感情。
离寿辰还有小半个月,各处的贺礼便陆陆续续送上来了,账房记得手软,那礼品堆放了一整间屋子。沈菊年听说,到寿辰那日,还会有许多政要前来贺寿。
学堂的课二月二十五过后便停了起来,人多了,热闹了,到底少年心性,大家也都没有了心思静心看书,便索性停了学,整日陪在老太太身边,哄老太太开心。
沈菊年送萧娉婷进屋后,萧娉婷说了不用她伺候,便让她自个儿回了屋。沈菊年退了出来,正要回屋,却见回廊角落里站了两个人,疑惑地瞥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一个是康佳楠,另一个人……是七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