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间房子,临渊听风,春暖花开。
年节的喜气还未过去,金陵便迎来了另一件更大的喜事。
元宵佳节,恰逢萧府和康府联姻,大红花轿绕了半个金陵城,才缓缓停在了萧府门前。
萧四少一身红衣,脸上带着客套的微笑迎接着每个贵客。
玉宁公主也架了郭雍前来贺喜。
这两个人的身份不一般,不但萧锦琪上前亲迎,连二爷都离了座。
“恭喜萧四少娶得如花美眷!”玉宁公主笑意嫣然。
郭雍也心不在在焉地贺了两句,便和玉宁公主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果然一落座便有许多意图巴结的人围了上来。
郭雍皱了皱眉,对玉宁公主低声道:“这些人怎么这么烦,你拉俺来的,你自己打发。”
玉宁公主瞪了他一眼, “不许说‘俺’!”
郭雍摆摆手,“知道了,俺不说了。”
果然是积习难改……
玉宁公主叹了口气。
这萧四少也着实是个人物,而且做事透着一股狠劲,这一次为赈灾,竟然以赔本的价格出售万担粮食。新皇接位,国库被上一任皇帝的“爱卿”掏空了,要赈灾唯有调票养恤,甚至要发动群臣捐赠。看着就让人觉得寒碜。
萧康二家的婚事听说为响应朝廷号召已经从简了,只不过这样两家人的婚事,再怎么简也得铺排了办。
祝悠到的时候,已然有些迟了,给自己斟满三杯酒,对萧锦琪笑道:“我自知有错,自罚三杯。”
萧锦琪勾了勾唇角,“你昨夜眠花宿柳,喝了又何止三百杯?”
祝悠哈哈笑道:“被你发现了。萧史,自今日起你便 不再自由了,眠花宿柳这种事,以后兄弟我把你的份一起做了,这三杯酒,你就代我喝了吧。”
萧锦琪笑而不语,连饮三杯后方道:“不要把你风流的过错归到我头上,我担待不起。”
祝悠叹了口气道:“旁人只道我风流,哪里知道我空虚又寂寞。每日醒来看到的都是不同的脸,这样的日子过得让我委实有些惆怅。”
“那不如像我一样,找个人定一生。”
“我这不是正在找吗?正是找不到才惆怅啊……”祝悠说着叹了口气,拍了拍萧锦琪的肩膀,道:“你能将就,我却十分讲究。”
“祝史何必再挖苦我。”萧锦琪笑着摇摇头。
当年笑面如花的康佳楠,如今便如失了魂魄的傀儡美人,算了,他还能多求什么,至少她没变成一个让他家宅不宁的悍妇。她对他无欲无求,他就和她相敬如宾吧。
“听说你过几天就要北上了?不过是一批粮食,需要你亲自押运吗?”祝悠问道。
“重点不在于粮食,而是北方的药材市场,还有票号。”听萧锦琪这么说。祝悠急忙举手打住,“好了,你不用多说,你说再多,我也是不明白的。你若和我说说药材,我还能明白一些。”
萧锦琪笑笑道:“你的药店也筹办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采购药材还需要你多指点了。”
“哪里哪里,朋友之间自当相互帮助。”祝悠摆手一笑。
他这人向来无金钱概念,来钱如大堤决口,花钱如江水东流,自然也不会去理会萧锦琪帮他筹办的这间药店花费了多少银两。
“我这一趟出远门,只怕没有三五个月不能回来,届时娉婷入宫……”萧锦琪话未说完,便被祝悠递了杯酒到唇边打断,“行了,那个小火药桶,我自然会代你照看着。”说着眼睛瞄向角落里端坐着的萧娉婷,精致的妆容,笑面如花,却少了最初让他觉得有趣,甚至是--心动的感觉,那时总忍不住想去逗她,看她气得跳脚,仪态尽失,和那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家闺秀截然不同。这个姑娘脾气不好,性格不好,自私,骄傲,却也聪明,机灵,祝悠自问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不喜欢“好人”,所以这个带着刺还带着毒的小姑娘让他觉得有趣,甚至出于职业习惯的,想要拔刺解毒。
可惜,花开花落那么快,他还来不及等待果实成熟,她便要移入深宫了。
春来花又开,不是去年风景了。
夺的一声,箭头没入靶子,箭尾直颤。
沈菊年放下折兰了,听到身后叫好声一片。
柳凝烟拍着掌笑道:“菊年师妹的箭术堪称天下无双了!”
沈菊年腼腆一笑。
那靶子上只有一支没羽箭,但地上却有七入支断箭,因为接连七箭都以极强的力度和速度射在同一个点上,前箭为后箭所破,因此靶上仅余最后一箭。
这一个多月来,沈菊年终于明白何为分筋错骨了。
习武宜早不宜迟,因为长大之后,身形骨骼僵硬,柔韧性不够,许多招式都使不开。剑宗的执事清肃在清央的嘱托下,对沈菊年特别关照,总是能恰恰好地卡在沈菊年晕倒前一刻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