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四。”我捧着水杯,呆呆看着窗外,脑子有些迟钝,“燕五回来了吗?”
“回来了,方才来看过你,说烧退了,他便走了。”
如今,我竟是怕极了“走”这个字,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怕他这一走,便是不回头了。
“乔四。”我低下头,转着手中的杯子,总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乔四轻轻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有没有那么些时候……你会恨我,怨我,想离开我……”我硬着头皮,吞吞吐吐问了出来,“我知道,我花心,滥情,活得颠三倒四,没个正经模样……”
“不会。”乔四打断我,“我不会离开你。”
“就算我勾搭了一个又一个,你也没有怨恨,不会离开吗?”
“不会。”乔四还是很坚定,眸色沉沉望着我,压得我喘不过气,“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是这世上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也是我认定的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会有怨恨。”
好一个无怨无悔啊……
我又拿什么回应他无怨无悔的追随?
苦笑……果然,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情爱不是等价交换,可是有些事,一开始就知道是不公平的,你燕五明知货品残次,却还付了真心来交换,使用七天才来退货退款,在这一场愿打愿挨的爱情交易里,到底是我先坏了原则,还是你先坏了规则?
我和衣起身,对乔四道:“我去见燕五。”
“要我陪你吗?”
“不了。”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我身体好多了,自己过去可以的。”
有些话,我只能单独同他说。
到了燕园,却没有看到燕五,向下人一打听,才知道是被陶二请去了,燕园只有一个白笙笙在。
我小病在身,颇有些倦倦,白笙笙见了我,微微一笑道:“莹玉姐姐,听说你病了,笙笙一直想去看你,只是案子有进展,和大师兄出门一趟,实在脱不开身……”
“叫嫂子。”我低头随意扯了扯袖子,懒懒打断道。
白笙笙笑容一僵,倒是死鸭子嘴硬,不肯开口叫我“嫂子”。
“唉……”四下无人,她也不装了,跟我打开天窗说话,“莹玉姐姐,你这又是何必呢?其实你们之间的事,大师兄也是同我说过的。”
我眼皮一跳,愣了一下,心道不可能吧……也罢,听听她要如何说。
“我知道大师兄是个外冷内热之人,我记得他曾对我说过,一个人的感情和精力总是有限的,分摊在太多人身上,多情,便也显得薄情。他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也只肯把感情用在那几人身上,外人便觉得他无情,其实他才是真正深情之人。”
我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即便早知她身份可疑,这一番话仍是让我心有所动——仿佛她真的是与燕离青梅竹马过的白笙笙。
“大师兄对你自然是有感情的,但人之一世,总是要错爱几回,才会知道什么是真爱,什么人值得真爱。我亦知大师兄是个需要很多爱的人,姐姐你心中也好,身边也罢,要照顾的人太多了,对师兄便显得薄情了,师兄平日里不说,心里又会怎么想呢?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凡事强求完美,宁缺毋滥,这一天两天也就算了,若一世都要这么过,难道还能十年八载地误人误己吗?”
我面无表情地在袖中攥紧了拳头——白笙笙,你学的是心理学吧,我能否定她的身份,却不能否定她的话,挑着对方的死穴下针,这女人,真要命!
“今天师兄已经同我说过了,我们明天便出发动身,去闽越国。”
我一愣,“查清楚了?”
“嗯。”白笙笙随意应了一声,“陶庄主雷厉风行,查明了真相。师兄说,等报了仇,便悬壶济世,行走江湖,完成爹娘的遗愿。我会陪在他身边,虽然他现在仍只是将我当做师妹,但我以一颗真心相换,终有一日他会忘了你,从旧伤中痊愈。”白笙笙面带微笑,“莹玉姐姐,我帮你照顾好师兄的。”
才不会……燕离会在报完仇后宰了你这个白骨精……然后……将来的江湖夜雨,他是孤身一人也好,与旁人成就神仙侠侣也罢,他的身边,总归是不会有我的位置了。
想到这里,心脏便不受控制地一阵抽痛。
而那个死丫头还在继续。“莹玉姐姐,”她低下头,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师兄的,在你心里,自然是多一个好过少一个……”我怔了一下,忍不住想破口大骂——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吧!“你不过是看着师兄对我柔声细语便醋意横生,可曾想过,师兄看着你与旁人调情,心中又做和感受?”她的话,逮着要害,针针见血,“但你身边已有四人陪伴了,既然师兄于你是可有可无的,请你为了彼此,放他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