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声一响,流霜便有些怔愣,这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曲子。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怔愣,很显然,他们也没听过这首曲子。
流霜心中暗叹,这位纤纤姑娘,果然不凡,这首曲子,可能是她自己谱的。想来,这里的,谁也是闻所未闻的。
纤纤的琵琶声中,虽然乐音美妙,却多是单音,极是悲凉,好似一只孤傲的凤鸟,在空中鸣叫着寻觅伴侣。
流霜玉手掿在弦上,正在想着怎么和上去,耳边一缕音飘出,却是百里寒chuī起了箫。
箫声起初很弱,大海上的一叶小舟,在惊涛骇làng之中随着空中的凤鸟飘飘dàngdàng。
其他的应战者,听到百里寒的箫一起,也不甘示弱,纷纷开始演奏。一时间,大厅里,笛声,筝声,古琴声,甚至唢呐声,都开始演奏起来。
若是各种音韵都能在一起,这无疑会是一场美妙而动听的合奏地。但是,很遗憾,因为各种乐音没和在一起,音韵杂乱,极是难以入耳。
杂音纷乱中,只听得箫音始终追随着琵琶声,袅袅动听。
终于,笛声停了下来,筝声顿了下来,其他的乐音都静默下来。不是其他人不愿再演奏,而是因为实在是和不上。而且,不得不停的原因还有,就是那箫声已经和上了琵琶声。
琵琶声有如凤鸟啾啾,而此时的箫声,已经不再轻弱,而逐渐转为澎湃,就好似一只大鹰在空中展翅翱翔,追逐着那只凤鸟。
一时间,只闻琵琶声袅袅娜娜,萧声缠绵悱恻,在厅内演绎着一段凤求凰。
流霜的玉手,按在琴弦上,久久没有弹奏。
一开始,她想要聆听琵琶声,找准了音韵,再行抚琴。后来,当众人齐奏时,她微笑着没有去凑热闹。到了最后,琵琶声和箫声和在了一起,郎qíng妾意的弹奏着,她再也没有了加进去的yù望。就算是也想要加进去,怕是也不能了。因为琵琶声和箫声两股音韵归在了一起,貌似已经很难分开了。
直到最后,当琵琶声和箫声停歇,当百里寒和那位青楼红牌纤纤深qíng凝望时,流霜知道,纤纤要嫁的人,势必是百里寒了。
她心中忍不住一颤,玉手一抖,一丝颤音拨出,就好似她的心在颤。白皙的手被划破,手指割破,流霜却只感到了麻木,竟没有感到疼痛。
“小姐,你的手指流血了!”红藕在流霜身畔,小声说道。
流霜低头,这才看到了滴到月白锦袍上的一滴红梅。
她苦涩地笑了笑,淡淡说道:“无碍!”手指上的疼痛哪里及得上她心痛的万分之一。
她缓缓站起身来,抚着流血的玉指,向后走去。转身而去,衣衫翩飞,透着一丝落寞。
她坐在桌前,执起一杯酒,轻轻啜了一口。
“小姐,方才你为何不抚琴,以你的琴技,难道还和不上那首曲子?”红藕不解地问道,若是小姐和上了那首曲子,就轮不到百里寒了。
流霜苦涩地笑道:“就是和上了又如何,那纤纤是不会选我的!”
是啊,一开始,未曾演奏时,她就已经看上了百里寒,不是吗?
“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红藕担忧地问道。
流霜黛眉微颦,她也不知道,但是,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坐在这里,看着他们郎qíng妾意。
“谢谢各位官爷今日前来捧场,我们的纤纤姑娘,选中了这位百里公子,接下来还请各位赏脸留下来,喝一杯喜酒,为纤纤姑娘和百里公子贺喜。”醉花楼的妈妈喜滋滋地说道。
话音方落,便有二十个俏丽的彩衣婢女鱼贯而出,手中端着托盘,盘中盛放着美酒佳肴。楼内的guī奴们也开始忙碌起来,一个个身着喜庆的衣衫,将厅内墙上贴上了大红的喜字,在楼上垂挂着红色的绸缎。
流霜心中一呆,难道,今夜,他们就要在这里dòng房?
流霜疑惑地拉住了一位婢女的衣袖,低声问道:“这位姐姐,难道婚事要在这里办吗?”
那婢女笑吟吟地说道:“这位姐姐,你可能不知道,这是我们醉花楼的规矩,不管谁娶了我们醉花楼的姑娘,第一夜都要在这里过的。第二日,再行娶到家里。所以啊,今夜就是我们纤纤姑娘的大喜之日了。”
那婢女解释完,便忙着去端酒菜了。
流霜坐在桌前,悲哀地想,为什么老天总要她眼睁睁看着他娶妻纳妃?上一次是代眉妩,这一次是这个纤纤。
她抬眸望去,百里寒和纤纤已经手携手向后面走去。望着那道相依相偎的背影,流霜的玉脸刹那间失去了血色,一颗心一阵阵的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