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那男子怒声喝道,耳朵上悬着两只金铛,随着他的怒喝,前后摇晃着。
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店伙计竟然冲撞他,站起身来,抬足便向流霜踢了过去。脚尖眼看便踢到流霜胸前,一物带着风声袭来,正好打在那人膝盖的麻xué上,腿一软,竟是直直跪了下去。
“是谁?”他踉跄着站起来,四处张望,却见周围桌子上,一个个吃客都盯着他都在瞧热闹。
临窗的桌子上,一个白衣男子正在悠然品茶,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低垂,专注地品着茶,竟是连看他都没看。
那男子低头看到打他的是一支竹筷,而那出手之人是谁,他竟然不知道。崚国竟还有这般武艺高绝之人?当下敛去了跋扈之心,怒气冲冲地从雅心居走了。
流霜却是看的一清二楚,是百里寒救了她,她倒是不知,他也有出手救人之时。按理要向他言谢,但看他一副清冷漠然的样子,知他并不想让别人知晓愁他出的手。
当下,便装作也不知是谁相救的样子,回到了后堂。
原以为这小小的波折这就过去了,不想过了一会儿,那男子竟带了一帮天漠国的人前来捣乱。可能是觉得没占到便宜,所以便领了一帮人来生事。
那男子对着其中一个汉子恭敬地说道:“王爷,就是这个小伙计,竟然口出狂言,rǔ我天漠国!”
流霜首次见到如此卑鄙之人,明明是他出言侮rǔ崚国,反过来却说她rǔ他们天漠国,真是笑话。
天漠国的王爷暮田旁若无人地坐到一个椅子上,身后几个带刀侍卫气势汹汹地站在他身后。这些人一进来,厅内喝茶的文人墨客都吓得噤了声。
雅心居的崔掌柜慌忙从内堂走出,对暮田施礼道:“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说罢,回身瞪了流霜一眼,道:“还不快些上茶!”
流霜正要去端茶,暮田冷哼一声道:“不必了,据说你这位伙计竟然出言rǔ我天漠国,所以特来见识一番!”
崔掌柜此人向来是以笑迎人,不论何时,都是微笑的。此刻面对着暮田,微笑着道:“王爷,敝店伙计怎能如此大胆,想来是这位仁兄听错了吧!”
暮田冷笑着道:“是否听错,我可不管,今日,我只要带这个伙计走!”说罢,双眼一瞪,身后的几个侍卫便向流霜走了过来。
“王爷,这样不太好吧,其实这个小伙计什么也没做啊!”崔掌柜依旧微笑着说道。
“休要多言,否则我将你这雅心居夷为平地!”暮田冷笑着道。
流霜首次遇到这般穷凶极恶之人,知自己难逃一劫,想到天漠国那里还有暮夕夕可以求助。她不想雅心居因自己得罪了天漠国的人,祸毕竟是自己惹得。
于是抬头淡笑着道:“掌柜的,不必多言,我跟他们走!”
她抬头微笑的这一瞬,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明明是那个平凡的店伙计,此时竟让他们突然间有了目眩的感觉。他们好似初次发现,这个相貌普通,衣着也普通的少年,他的气质却如清辉泻地,不卑不亢令人赞叹。
百里寒的心不知为何一滞,执着杯子的手,竟微微有些发抖,清澄的茶水差点泼洒出来。
这个少年的神色,竟让他想到流霜。曾几何时,她也是在他的面前如此淡然而笑,那样不卑不亢,那样坚忍决绝。
他再次抬眸眯眼瞧着那个少年,却见他脸色土huáng,眉眼普通,和流霜根本就不像。
是不是近些日子思念她太甚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百里寒苦笑着低头品茶,再抬头时,那少年已经被人带走了。
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擒着流霜,就如同一群láng抓了一只小白兔一般。他们得意地笑着,嚣张地叫着,猖狂地chuī着口哨。
流霜微微蹙眉,这些人也太粗野了,呱噪的令她头疼。
她转首望向雅心居,从半敞的窗子里,看到了正在品茶的百里寒,他一身白衣,淡定地坐在那里,似乎对周围的喧闹根本无所觉。浮华喧闹中,只有他是静逸的。
他似乎是感知到流霜的目光,微微抬头,眼风中从流霜脸上不经意地扫过,便继续凝注在手中的杯子上。
这一瞬间,流霜几乎就要开口呼救,但是,她终究忍了下来。
不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和他一刀两断,再无牵扯了吗?不是早就打算再次相见只是陌路吗?何必,还要向他求救?
她身上衣襟里有这些日子研制出来的毒药,是用来防身的,一会儿待到无人之处,洒了出去,迷倒这些可恶的天漠国的野人,便可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