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毕,流霜换了一身洁净的素衫,坐在妆台前,道:“红藕,梳一个简单的发髻便可。”
“那怎么可以呢,红藕定要把小姐打扮的光彩照人。”说着,便用梳子梳理着流霜如瀑般的黑发。
正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一声低婉沉静的声音:“王妃,不知可曾起身?”
“进来吧!”流霜想,可能是伺候的小丫鬟吧。百里寒竟还为她留了丫鬟,不禁微微有些自嘲。
却见房门开处,走进来两位中年妇人,皆是jīng致利索的宫装,神色高傲肃穆。看装扮,竟是宫里来的人。流霜心中微怔,却不知这两位宫女来此是要做什么?
那两个宫女向流霜施了一礼,道:“奴婢见过王妃。奴婢是奉太后之命来取喜帕的。”
取喜帕?
流霜的心咯噔一下,这才记起婚前,娘亲曾特意嘱咐过,dòng房之夜,是有一条验明贞洁的白色喜帕的。次日,会有婆婆派人来取,瑨王是已故皇后所生,太后是已故皇后的姑母,如今,看来这事是由太后代劳了。
只是,他和百里寒并未同房,喜帕定还是雪白如霜的。昨夜自己寒毒发作,竟也忘了此事。
眼见的尾随在后的两个小宫女走到chuáng榻前,为流霜整理锦被,大红色chuáng榻上,露出了一块洁白如雪的白色锦帕。那白色在红色锦被的对比下,愈发白的灼眼。
两位大宫女眸光在上面停留了一刻,再望向流霜时,神色之间便多了一丝鄙夷之色。她们叮嘱小宫女,收起喜帕,对流霜微施一礼,便要告辞而去。
“姑姑们请慢走!”流霜唤住两位大宫女。
事qíng不关她错,她虽然无愧。但,事关她的贞洁,她不能置之不理。
“昨夜流霜病qíng发作,王爷他并未宿在此处。还请两位姑姑在太后面前说明此事。”
其中一位身量较高的大宫女,道:“原是王妃发病了瑨王才气冲冲从dòng房离去。此事,奴婢们会回禀太后的。”
流霜一呆,瞬间便明了话里的意思,那意思分明是说,瑨王之所以气冲冲离开,是因为她的不贞。
一瞬间流霜有一种有口难辩的感觉,这种事,或许是越描越黑的,遂不再言语。
两位大宫女jiāo换了一个眼神,便带着小宫女们匆匆而去。
流霜不知新婚不贞,要遭何种处置,更不知会引起怎样的风波。这种事qíng,恐怕比瑨王昨夜的和离还要令爹娘难堪吧,如今看来,只有请瑨王到太后那里解释,为自己讨清白了。
只是不知他肯不肯,想到还要去求他,流霜便觉得头大。
是他带给她的耻rǔ,却还要她去求他解释,何其讽刺。
第八章 萧声咽
流霜没料到,想要见百里寒一面,竟是那样难。
红藕出去打听了几次,得到的消息都是,瑨王昨夜已出府,如今还不曾回来。是真的不在府中,还是不愿见她?流霜不清楚,只得坐在新房内等待。
昨夜的寒毒早已耗尽了她的体力,流霜腹中饥饿,偏偏她这个dòng房便失宠的王妃,竟没有一个丫鬟来伺候,更没有早膳奉上。
流霜只得将几案上备的糕点用了个gān净。她这个王妃作的真是凄惨,竟然食不果腹,今日定要和百里寒好生谈谈,毕竟,她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日。
用完糕点,红藕回来禀报说,瑨王昨夜确实出府了,现今已回来,此时,正在“清琅阁”休憩。
流霜摆出王妃的架子,传了一个小丫鬟进来,让她带路,前去“清琅阁”。
清晨的风,浸染着郁郁青青的水气和花香,清亮而令人心旷神怡。
一路穿廊过榭,流霜不禁暗暗惊叹,不愧是王府,比白府大多了。府内亭台楼阁、曲池园林无一不匠心独具、雅致贵气。
昨夜一番雨疏风骤,一些不堪风雨肆nüè的名贵花木,零零洒洒落了一地残花败叶。而有些花,不算名贵,经历了风雨,开的却愈见灿烂艳丽。花是这样,人有时也是这样。
“清琅阁”是百里寒的书房,和新房所处的“依云苑”相距不算太远,走了不一会儿,便遥遥看到了“清琅阁”的园门。小丫鬟似是怕百里寒知道是她带的路,匆匆一施礼,便退走了。
流霜和红藕刚走到园门,方要进去,却听到一阵呜咽的dòng箫声。
箫声低回、轻柔、舒缓、悲凉,如水一般缓缓淌过,似雾一般轻轻飘过,带着无法言喻的忧伤和悲怆,从风里脉脉流出。丝丝缕缕,袅袅不绝,缠绵悱恻,将人内心深处隐藏的忧伤勾起,让人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