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能将人的感官灵敏度提升,他感觉到指下肌肤如暖玉,触及了便似要一滑而过,指尖获得最熨帖的感受,心底似要因此唱起歌来。
他微微颤了颤。
他还年轻,正当血气方刚,数年山谷噩梦,一千多日日夜夜苦熬,在那些为生存挣扎的日子里,在难得的休息的间歇,少年的体内依旧有热血和渴望萌动,一遍遍冲过寂寞的堤岸,燃起灼灼的火。
正如当日景横波那句“只能在烂泥中自摸,对着月亮嚎一嚎装láng人。”看似玩笑,正中痛处。
他刚qiáng之xing,极阳武功,对于某些需求,自有超越他人的渴望。
他眼底微微燃起灼灼之光。
景横波看不见他神色,却感觉到他的手忽然滚热,一直没有放开她。
而且她听见头顶似乎有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头顶缓慢的蠕动,随时会掉下来,那种细细碎碎的声音,听得她毛骨悚然。暗恼裴枢怎么这个时候神不守舍,毫不客气踢他一脚道:“快点!”
裴枢一醒,有点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手,景横波摸到台子,台上就有东西,赶紧把东西扔进刚才找到的一个袋子里,那东西触感是一本册子,拿起的时候她觉得册子底部似乎有点粘连,她没在意,稍稍用力将册子拿起,拿起那一刻,她听见头顶“啪。”一声。
声音极低,她却心中一跳。
于此同时裴枢大叫:“快走!”把她向外一推,自己也随之纵出,几乎他刚刚离开门口,啪嗒一声,什么东西从头顶坠落,和他的靴跟只差毫厘。
那东西一落地就弹起,裴枢动作更快,啪地将门一关,两人都听见那东西猛地砸在门上,震得整座铁门都嗡嗡作响。
景横波脸色发白,刚才惊鸿一瞥,她好像看见huánghuáng白白一大团恶心的东西,那东西有头,血红的细长的舌头就贴着裴枢的腿擦了过去……
“那是什么?”她忍不住问。
“应该是黑水泽的肥颙。”裴枢还是那满不在乎样,“刚才就用极细的丝线网吊在我们头顶,同时网扣用黏胶粘在了册子之下。你如果点燃火折子,冒起的火光就能将那丝线烧断,肥颙正好落在你头顶,就算你不点火折子,你总要拿起册子吧,册子一拿,网扣松开,肥颙还是会掉落。”
“好厉害的设计。”景横波心想难道又是那个二太保的设计?倒真是个人物,一抬头正看见紫微上人和麻衣人从对面屋子里闪出,两人的姿态看起来有点拉拉扯扯,她急忙道:“等会再说,先抢东西!”闪身奔入第二间屋子。
紫微上人在对面看见她动作,唇角一勾,轻描淡写就推开了他面前的门,进门的时候忽然道:“可别再背后偷袭我咯。”
“有吗?”麻衣人神色如常。
“吃里扒外算作弊哦咯咯。”紫微上人笑得如同少女。
“当然,我定然会帮你拿到尽可能多的东西。”麻衣人唇角弯起,似笑非笑。
“那么,请?”紫微上人站在门口,对他眨眼。
“你先请。”麻衣人变得好客气。
“你先。”
“你先。”
两人竟然就这么站在门口客气上了,直到景横波在那边发出第二声欢呼,紫微上人才哈哈一笑,道:“狡猾的小子。”闪身先进了屋子。
麻衣人随后进入,一进门就遇上迎面一掌,他拔身而起,一闪已经到了屋顶。
屋顶已经有人在等他,紫微上人笑嘻嘻探下脸道:“代我向你师傅问好,祝他早日魂归极乐。”
“我没有师傅。”麻衣人冷淡地答。
“是吗?”紫微上人的语气没有惊讶怀疑,倒多了一种了然,“那么,想必你对我刚才那个祝愿,也深表赞同?”
麻衣人默然。
“猜猜这屋子将东西藏在哪里?”紫微上人笑问。
麻衣人一掌劈断了他屁股下的屋梁,一个盒子应声掉落,他伸手去接,紫微上人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道:“我觉得景横波很好,忽然动了凡心,你说我娶她好不好?”
他手一颤,盒子掉落,正落在了紫微上人伸出的脚尖上,他脚尖一掂,将盒子藏进袍子,才哈哈一笑,道:“骗你的,这丫头不是好东西,才不要!”忽然伸脚尖踢了踢他,“喂,这么紧张gān什么?你在怕什么呢?”
“怕你一把年纪,还想重振雄风,只恐年老不支,死于女人肚腹之上。”他答得清淡又恶毒。
紫微上人也不生气,欢乐地道:“真能死在女人肚皮上也好啊,总归是与众不同的死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