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对不起你啦。”景横波拉她起来,顺手拿过一方汗巾,给她擦脸,“我不该任xing,结果反而害了你……”她苦笑一声,“起来吧,起来吧,没事儿了,别拿这么苦兮兮的脸看着我,会让我错觉你欠我八百万的……啧啧,瞧瞧你脸上的妆,都哭成鬼了,难看死了……”
紫蕊在她不着调却分外温暖的叨叨细语中,渐渐平静下来。
“那个……你刚才发誓的保密……”景横波犹豫着想打听。
“奴婢发了毒誓,这事儿您要想知道,只能等奴婢死了。”紫蕊抬头,神qíng认真。
“行,行,我不问,遵守诺言是好事。”景横波悻悻地,想着到底怎么回事呢。
“奴婢只想说,”紫蕊轻轻道,“您万不可误会国师,今日之事真的是奴婢的错,他处置奴婢在qíng在理,他……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对您也……也很好。”
“好?”景横波一股怒气上涌,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又道,“好?是好!”
紫蕊看她神qíng,也知暂时无法再劝,只得轻轻叹息,道:“陛下,紫蕊这条命,是您拼命救下来的。从今后,您要打要杀,要紫蕊风里火里,紫蕊都心甘qíng愿。这命,从此是您的。”
“何必呢。”景横波随意地笑笑,拍拍她的肩,眼神不自主地,飘向隔壁。
她终究不是古代人,要谁的命,要谁的效忠,对她来说没有吸引力。
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却又不知,他人能不能给。
……
景横波在厨房里挥汗如雨。
倒不是她大脑出问题,自己下厨了,她是钻在拥雪煲汤的热气里,正兴奋地抖着手中的小纸包。
“我让紫蕊给我找来的哦。”景横波得意洋洋,“宫中秘药,专门对付那些xing子倔傲的宫女,吃了以后瘫软跑肚,浑身似被抽了筋一样任人欺负。三日之后症状自消,甚至记不太清楚三日内发生的事……多好!简直就是为耶律祁量身打造!”
“党参huáng芪炖老鸭。”拥雪道,“汤清味浓能盖住。”
拥雪父亲曾做过厨子,后来病死,母亲为了抚养弟弟,将她卖入青楼。她自小和父亲学厨艺,六岁就开始烧饭照顾母亲和弟弟,家务杂事,一把好手。景横波发现,比起女汉子翠姐和病美人静筠,不起眼的小丫头才是个宝。
拥雪把加了料的汤放在托盘上,景横波正要端走,拥雪忽然问:“要不要再备一份?”
景横波看她眼神就知道,是问要不要给宫胤留着好汤。昨天送去人家没喝到。
“哼,热脸不碰冷屁股!”景横波一昂头端着汤走了。
拥雪奇怪地看着她背影——咦,你不是一直拿热脸碰冷屁股,还碰得挺欢快吗?
……
宫胤又把自己埋在了折子堆里,这回书房连灯都没点。
蒙虎和禹chūn也只有站在黑暗里,大气也不敢出,蒙虎更不敢像昨日那样,去景横波那里暗示晚饭的事儿。
却有连绵的香气幽幽传来,两人心中紧张,都知道正常qíng况下,隔壁厨房离得远,香气传不过来,除非女王又端着汤招摇过市了。
蒙虎头皮发炸,暗暗祈祷女王陛下良心发现送汤给国师,这样屋内的低气压就可以解决了。
不过从香气的连绵程度和靠近速度来看,似乎很有点问题。
蒙虎偷偷瞟一眼宫胤。
他专心看折子,微微侧着脸,清俊的脸上毫无变化,似乎什么都没嗅见。
蒙虎微微侧了侧身,瞟了外头一眼,正看见尊贵的女王陛下,端着个汤在门边晃呢。
……
景横波已经在侧门边走了三个来回了。
她心中暗暗奇怪,明明门没锁,宫道很近,香气很有穿透力,时辰也差不多,耶律祁昨天能把汤抢去,今天怎么就不来了呢?
他不来,她这碗党参huáng芪老鸭天丝散炖汤卖不出去,岂不是媚眼做给瞎子看?
她还想看看软体动物耶律祁是个什么模样呢。
再不来怎么办?要不要gān脆开了门去那边?
……
蒙虎暗暗叫苦。
女王陛下太会刺激人了。
居然继续送汤,还盘桓不休,当然她不知道,昨晚昭明公署那边,已经被护卫严加看守,耶律国师想出来,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香气如此具有杀伤力,这样没完没了的在主子鼻子底下招摇,这是嫌日子太平静了还是怎的?
国师一动不动,如沉没于光影的雕像,越看越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