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简单。”景横波微笑转身,“我站在这里做靶子,他们就只能向这里进攻,我之前已经埋下数百长针,等他们过来,俯下身准备滑行最后一击那一刻,将长针拔起,他们正从长针上滑过,所以……”
她笑了笑。
用力越大,开腹越狠,自作孽不可活。
士兵们恍然大悟,却犹自有不明白处,女王是如何将长针神不知鬼不觉地埋入的?又是如何把握时机,在那一霎间,将几百枚长针同时拔起的?
这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事。
景横波笑而不答,手一招,将收起的长针扔进了武器堆。下令士兵打扫战场。
适当保持神秘和qiáng大的感觉,对于士气振作会很有作用。
果然士兵打扫战场很积极,事后清点,shòu人一大半被霏霏引入沼泽,弩车二十辆全部缴获,剑人被弩车杀伤一小半,被围攻至死又有三分之一,剩下一些是始终坚持抱团走的,无人能碰触,逃入丛林之中。软骨人在沼泽边被景横波yīn死一半,在沼泽中逃走又有一半。无论如何,这支古怪的军队已经被打残,更重要的是,就算这样的军队还有,但横戟军已经掌握了他们的特征和弱点,下次再短兵相接,不至于再被动挨打。
这算是战果辉煌,景横波心qíng很好地往前方去,那里,玉明已经被救了下来,玉无色和背着英白的士兵也下了树,玉无色一边走一边回头,这家伙现在很láng狈,头发烧掉一半,灰蓬蓬地挂着很多枯叶焦枝,满脸斑驳黑灰印子,只一双眼睛还看得清楚,偏偏眼珠子也是红的。
玉明看见英白下树,便要扑过去,人影一闪,景横波已经挡在她面前,手臂一格,便将英白接过去,一惊一乍地道:“啊!英白!我来迟了一步!你这伤……”
玉明眼前一黑,就要晕,被人堪堪扶住,玉无色“啊”地一声,张着嘴傻了。
景横波扶过英白,半边身子挡住他,冷眼斜睨着玉无色,道:“你爹是救你才这样的?”
玉无色张着嘴,半晌,满脸艰难地点点头,踮起脚要看英白,景横波又转了个身。
“要我说,救你个毛线。”景横波冷冷道,“没良心的小崽子,你爹当初那是误会,从没有意抛弃过你母子,你偏要像个怨妇一样整天唧唧歪歪搞七捻三,从他回来后,你说你gān过多少人事?你爹为你命都不要,你倒矫qíng得到现在连声爹都不叫。欠扁的熊孩子!”
平时被说一句都要一跳三丈高理论的熊孩子,此刻一声不吭,脚尖蹭着地,听着英白毫无声息动静,眼珠子更红了。
半晌他低声道:“让我照顾他……我和他道歉……给我……”伸手来接。
景横波又是一个转身,“还照顾个毛线!人都死了!”
玉明刚刚站直,听见这句,尖利地叫一声,就要扑过来,景横波道:“拉住她!”立即有士兵死死拦住她。
玉无色怔了半晌,“你胡说!”
“那箭多粗,你又不是没看见。”景横波冷冷道,“你害我损失一员大将你明白?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滚开。”
玉无色双手一拦,“不走!”
“gān嘛!”景横波眼一翻,“留着给你爹做孝子吗?你有这良心吗?”
“有!”玉无色这一声震得人耳膜嗡嗡,脖子一梗,“他gān嘛要jiāo给你去葬!”
“他是我的大将!”
“他是我爹!”
四面静了一静,玉明忽然不挣扎了,看看景横波,再看看玉无色,忽然低下头,轻轻啜泣。
哭声细细微微,在凄冷的风中游离,听来噬心,玉无色张开的双臂微微颤抖,却挡在景横波面前一步不让。
“是你爹吗?”景横波忽然冷笑,“你喊过他一声吗?你谢过他的恩吗?你承认过他吗?现在他死了,你来哭哭啼啼装孝子了?收起你的虚伪,告诉你,什么死后哀荣都是狗屁,都是活着的人为自己撑场面掩良心,真有良心,就在他活着的时候对他好点,懂不懂什么叫子yù养而亲不待?”
“现在懂了!”玉无色声音比她还大,“早就懂了!我……我没说不认他!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矫qíng!姐懒得理你,让开。”
“我再也养不了他,但我会做到我该做到的所有事。整个大荒都会知道,他是我爹,是我娘的王夫,将来是翡翠国父,玉宫之内,永远有他的宫殿,娘百年之后,会和他合葬,共同永享后代血食,如果我娘愿意,我还可以为他们cao办一场成亲仪式,这不是为了谢救命之恩,这是因为,他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