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不同意先不说,但是另外有件事不得不说,”耶律祁笑得似乎有几分恶意,“这件事,和现在船尾这家伙满身挂冰的状况有关系。”
景横波眯起眼睛,这事儿她还是关心的,总得知道原因才能对症下药,不然这家伙不小心就结冰她哪里来得及敲?
听着这故事,她看似不关心,其实一直在思索,也就没再注意前方动向。
“听闻下嫁消息之后不久,某日女王开繁花宴,宴请国师,国师本来不想去,女王派人给他送了一封信,之后他便去了。没想到他一去,女王就对他做了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什么事?”景横波心中一紧,忍不住身子向前一倾。
“让你一辈子都难以幸福的事!”耶律祁忽然哈哈一笑,跃身而起,噗通一声,跃入水中!
“尼玛大贱人!”景横波没想到他重伤也敢跳水,大惊之下站起,刚要去抓,一抬头忽然看见前方铁闸!
最后一道用于防守的宫门水闸!已经被降下来了!
景横波看见铁闸深黑,上下左右都闪烁着武器的冷光,天南王宫的护卫已经严阵以待。
景横波劈手就去抓天南王,这阵势她早有准备,有种就she!
然而船身忽然一震,明明没了cao桨人,却速度加快,箭一般向前she去,景横波还没来得及推出天南王当箭靶,上头护卫还没能看清船上是谁,船已经飞一般地直撞铁闸!
电光石火,景横波来不及骂耶律祁,心中念头一闪而过,知道必定是他搞鬼!
尖尖船头将要撞上沉重铁闸!
三丈、两丈、一丈……
风将景横波长发掠起,乱乱覆了她一脸。
铁闸上士兵已经放下武器,谁都知道不必要再出手,看船的去势,马上就要在铁闸上撞得粉碎。
景横波来得及瞬移。
但是此刻却根本没有去想。
船身将要撞上铁闸的那一刻,她忽然返身扑到船尾,扑在了宫胤身上,一把抱住了他。
正在此时,宫胤忽然睁眼,抬头!
“啪。”
似有声似无声。
两唇相jiāo,紧紧贴合。
一瞬间景横波瞪大了眼睛,在同样忽然睁大的宫胤的眸子里,看见自己惊愕的眼光。
两目相望,倒映彼此。
而唇的香气jiāo融,是温软与微凉的对接,是馥郁和清冽的渗透。
一霎便如千年。
“砰。”一声巨震,景横波只觉大力似锤在背上,五脏六腑都似在翻涌。
船撞上铁闸了!
巨大的撞击力让她身子向上一震,却被身下的宫胤双臂一抬紧紧抱住,随即一个翻身,在落水之前平空腾跃而起。
他散飞的白色衣袂在空中团舞若落英,人未落下,手中寒光一闪,一剑直刺河心!
景横波清晰地看见河水之下一道横纹一闪而逝,片刻,大团大团的红色液体升腾而起,将一片河面染红。
她微微一惊。
耶律祁中剑了?
死了?
这狡猾多智,城府深沉,随时都有新变化的大荒能人,真的就这么死了?
不过宫胤这一剑决断gān脆,突如其来,选的是人在水下动作最缓慢的时候,想想似乎他也不可能逃得开。
半空里宫胤纷飞的衣袂似散开的梨花雪,细碎的冰晶簌簌而下,化为尖锐冰棱,直she河水之中。
满天碎冰如冷月,他似从洪荒冰雪时代走出的天人。
宫墙铁闸上护卫们茫然抬头,一时忘记出手。
宫胤的反应却永远不会迟钝,一抬手将被撞昏的天南王拎起,随手一甩。
呼地一声,百十斤的人被他凌空甩起,湿淋淋水花四溅,甩上墙头。
“大王!”护卫们终于认出这倒霉蛋是谁,慌忙丢下武器去接。
一片乱象中,白影一闪,宫胤携着景横波已经施施然越过宫墙,身影似奔一轮冷月而去,消失在长天的另一端。
只留纷乱宫城,昏迷大王,一地碎片,和一池还在静静泛红的河水。
……
马车外的景色,渐渐由苍huáng色的云雷高原,转为连绵的大片的树,叶片翠绿宽阔,泛着油一般的亮光。
景横波掀开帘子,探头看看外面的景色。脸上几分期待神qíng。
离开西鄂已经有段日子,当晚脱险后,宫胤立即整装上路,似乎也没有兴趣再去追索耶律祁的死活了。之后路途很是平静,安全过了羯胡糙原和云雷高原,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将要进入大荒地域了。
道路掩映在长糙中,不宽,勉qiáng能行走马车,树林深处,似乎有大片大片的黑色土地,遥遥发出油腻的光,护卫说那就是占大荒泽面积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沼泽。这百分之三十的沼泽中,大部分危险无用,只占据面积,只有百分之六的沼泽是有特殊出产或者作用的,每个特殊的沼泽,都会造就一个qiáng盛的属国或者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