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云怔怔地看着那张被大片眼镜遮住的脸,明明看不到是怎样一双眸子,却奇异地感觉那么多的关心、忧虑盈满了她的眼。祺云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无声。
宇风冲前一掌拍在祺云肩上,用大到夸张的声音吼:“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快去防守啊!”
祺云只觉一阵风般,那抹红便朝着前方奔去,朝着……他们的梦想前进。
未来太远,太难,太长
但我决定去走
第四节开始,比分相差拉到了二十八分,人人均知结局已定,可是,却仍有人不肯放弃。
“靠!这个8号,怎么忽然像发疯一样拼命?!”11号罗华擦着额头的汗,心有余悸。
韩珂点了点头,气息也已经喘得厉害:“像是完全不知道现在比分情况一样。”
“我们都挡不住了。也只有冰朔……”说话间,他看到那白色16号高高跃起灌篮的身影。
“啊啊啊————”一声长啸,宇风不顾一切地从后跃起,侧身去拍冰朔手中的球,身位竟比他还高了几分。观众席上所有的人都屏息望着场上,鸦雀无声。
眼看着手就要击到球面,身在半空的冰朔却是忽地左手松开,右手持球避过宇风的攻击。宇风缓缓下降中,只能看到仿佛飞翔在空中永不坠落的白色,单手将球扣进篮筐中。
宇风想,他有些明白祺云的绝望和退缩了。面对这样一个人,无从打败,无法胜利,明明刚刚自己晚起跳了两秒之多,他却到此刻才飘然落地。刚刚跃起时实在太过拼命,即便下降时他已尽量保持正确的身形,还是停不住冲着篮球架撞去。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在千钧一发之际稳了下他身形,宇风总算避过了头部要害,背重重撞在篮球支架上,痛得他一时脸色瞬白,连动弹都没有办法。
“宇风——!!”远方不少人在惊叫他的名字,观众席上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宇风想这种时候效果绝对是最好的,于是他忍着痛,猛地抬起头,冲着掩不住忧心的祺云大喊:“邵祺云!你这个缩头乌龟到底要避到什么时候?!这样的对手是你百年难逢的,这样的比赛是你一直渴望的。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鸟样!你就打算这样被打垮了?你就甘心这样放弃篮球,放弃小落的梦想了?就算输了比赛,也不能输了意志!——这话可是你告诉我的!我一直……一直……都记着啊!!”
就算是失败等在世界的尽头
告诉我这就是结果。
比赛仍在继续,但整个体育场的气氛却已经与方才不同了,白色16号已经夺人心神,但慢慢地许多人开始把目光胶着在了那个狼狈地跑遍全场的红色8号身上。
无论在哪你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跃起、截球、进攻、防守,甚至来不及做好防护就滚地、撞柱。无论他在白色16号手下输过多少次,被难堪地过了多少次,他的热情从未退过。
他仿佛,是在用自己全部的生命,来打五个人的比赛,对抗那个神子一般的存在。
“靠!二中没人了吗?”赵硕在地上吐了口痰,冲着队员吼道,“我们就这么看着宇风一个人拼命!他妈的,宇风说得对,我们输了比赛,也不能输了意志!”
“没错!娘的!”10号李云杰冲着后备席上的队员大喊,“你们哑了吗?都给老子喊起来!”
片刻的静寂。忽然,不知谁用尖锐地嗓音喊了声:“二中加油!”
仿佛一颗炮弹落在雷区,把压抑埋葬的热情全体激了起来。人数虽然不众,但那加油声却分外的鼓舞人心。观众席上的众人看着那红色8号,不顾已经苍白的面色,踉跄的脚步,再次独自带球冲进禁区。忽然,有谁被震动了。那是一个悦耳的女声,在有几分静寂的观众席上大喊了声:“红色8号,好样的!”
“8号!加油!”“二中,加油!!”“加油!加油!……”
事实上,此时的宇风根本听不见观众席上喊的是什么,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信念。那个好强孤傲,那个外表冷漠内心善良,那个半年多来与他风雨同渡的朋友,绝不能……绝不能让他就此毁了。宇风刚一冲进禁区就被一中的三人围住,连挪动的空隙都没有。
“宇风!这里!”一声粗犷的喊声在身后响起。宇风几乎想也没想,就把手中的球传了出去,赵硕二话没说,抓稳了球,大吼一声,壮硕的身躯拔地而起,气势夺天地之威,悍然像一座大山,旁人纷纷退了开去,哪有人敢拦。
可是,偏偏有一双修长温润的手,仿佛凭空而现,甚至还带着微微温和宁静的意味,贴在那橙色球面上。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白色16号,轻松地便给了高出他整整二十厘米的赵硕的火锅。赵硕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望着轻轻降落,脸带微笑的少年,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那种绝望和退拒,让他无法想象,宇风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一次次去尝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