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响在耳侧,我切身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剧痛,痛到我几乎要昏厥过去。我在心底苦笑了下,见惯了大风大浪,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比起血蛊噬心之痛,这也只能算是小意思了。
“小姐!!”心洛大叫了一声,往我这边冲过来。却忽然脸露惊恐,慢慢顿住了脚步。
我清楚他怕什么,雪梨园里我不是没见过……祈然发怒的样子。
我撑着虚弱的身体爬起来,没有去看祈然的脸,踉跄着一步步走向心洛。
“小姐……”心洛看了我身后的祈然一眼,飞奔过来扶住我,眼泪从他闪着银光的双瞳中扑簌落下,“小姐,你流了好多血!”
“心洛,我没事。”我虚弱地笑笑,“你呢?要不要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心慧……”
听到心慧的名字,心洛竟然不喜,反而抖得更厉害,抱住了我大声哭泣:“不要姐姐……心洛最讨厌姐姐了!呜——小姐,不要像姐姐那样扔下心洛,呜……”
我的心头一阵酸痛,揽住了他,柔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心洛,以后不会再丢下……”
话还没说完,身体就被猛地、恶性地掼了出去,胸口撕裂般剧痛。我看到白胜衣妖冶的笑,刻骨的恨意,心洛被他单手拎起了颈口,只能瞪圆了双眼在空中挣扎。
我却……一如所料地没有摔在地上,反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心里很清楚,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会保护我不受伤害。这就是——祈然!
可是祈然,温柔的是你,残酷的……却也是你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没有回头,用力想从他的怀抱挣脱,却做不到。我能感觉到他扶在我两臂的手在颤抖,晶莹惨白,隐隐能看到皮肤底下细细的血管和暴起的青筋。
白胜衣点了心洛的穴道,像扔破布一般把他丢在一边,嘴角掀起一个邪魅的冷笑,道:“蓝莹若,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随你说把人带走便带走吗?”
“啊——”水莲月发出了一声惊叫,一根纤细的食指指着我,随着苍白的双唇不住颤抖,眼中的震惊愈来愈胜,逐渐转变为惊痛。
我苦笑以对,别开眼,对上白胜衣如寒潭般的双眸。这双眼睛,曾经让我害怕到冷汗涔涔,如今……也一样。可是……
敷在胸口的药,只是将我的内力下沉到丹田积藏;而运转时,又会遍体生疼,却绝不是……不能运用。
我想祈然,也没料到这一点吧。所以,当我强行运起十二周天的内息,从他手中脱离出来的时候,他竟没能及时阻止。
我的身上血迹斑斑,身体弱如风柳,摇摇欲坠,却冷冷地看着白胜衣道:“既然不能随便带走,抢……可以吗?”
我知道,白胜衣的实力深不可测,凭我那一点微末的道行根本不可能赢他。可是,我还是要赌,赌他对我的轻视和在祈然面前——一瞬间的犹豫!
经脉像爆裂般痛得我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痛到我意识混沌,可是我却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身形轻晃,我看到白胜衣的脸上露出轻蔑的冷笑。很好!我在心底同样冷笑一阵,却毫不犹豫地抽出了手中的绝丝……
“砰——”的一声巨响,在我和白胜衣交手前便响彻了整个大殿。
我只能瞥见白胜衣闷哼了一声,飞退开去,直到撞上大殿的柱子……紧接着,我落入一个灼热、僵硬的怀抱,包裹我的是铺天盖地的愤怒和恐惧,紧紧搂住我,紧到几乎要将我的骨头都全揉碎。
“你竟然敢动用内力!你——到底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祈然扳过我的身体,狂怒地大吼,双眸连一点湛蓝也不余,只有——赤红,仿佛要燃尽一切的红。
“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低垂着头静静地说,身体虚弱不堪,只能靠着他的搀扶支撑,“任性、自私、可以向无关的人毫不犹豫地下杀手。”
“这一年的时间……”我缓缓抬起头,看着他,一瞬不瞬,溢出血丝的嘴角勾起浅笑,如灿烂却凄美的鲜花,“这一年,我的身上早背负了重重的罪孽,我的手上早就染了洗不净的血腥。祈然,你……听清楚了吗?”
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变了的不只是你,还有我啊!
祈然慌乱地别过眼,紧紧圈住我的身子,厉声道:“来人!把公主关入沁香园,没我命令不得外出一步!”
心口震痛得厉害,又忽然冷得更厉害,甚至比身体的痛更让我不能承受。我眼前昏黄变黑,一如心底的绝望和悲伤,恍惚中听到有人应了声“是”,心中想着,还有……事没解决,“心洛……”声音只溢到喉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