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一如既往的熟悉。
他亦似一怔,眼神恍惚了一下,见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稍稍移开了些许,轻咳了一声,而后带着戏谑轻笑道:“闭上眼睛。”
她骤然将眼睛瞪得更大,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得那般可恶,可恶得令她咬牙切齿。她一拳就击在他腹部,满意地看着他弯下腰抱着肚子面色发青地指着她,颤抖地道:“你,你……”
她一撇嘴,转身抬手掀起帐帘走了出去。
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帐帘落处,他揉着肚子,唇边扬起暖暖的笑。
公子琪原本在百里外,可在花无多赶到的第三天,公子琪便出现在了她面前。
得知公子琪将到,吴翌与她一同出了营地相迎。
天苍苍野茫茫,海阔天空中,他纵马向她奔来,风尘仆仆,灰头土脸,像是没日没夜赶了几日的样子。她起先还有些不确定,而后看清果真是他,禁不住高兴地向他挥舞起了手臂,从马上跳下来向他奔去,笑声随着草原的风传得极远,直传到他的耳中,传到他眼底。
当年一见便会令她面红耳热的美少年,如今也长高了寸许,一身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或许是军旅生涯的磨砺,让他更多了些许男子气概,越发俊美无俦。
他勒马停步,翻身下马,迎着她大踏步走来,靴子踏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铿锵有力,咫尺之间,二人均停下脚步,相对而望。
她笑了起来,上下打量他,他变了,却又好像没有变。
忽然,他跃前一步,竟将她按进怀里,鼻子和脸重重地撞在他的铠甲上,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正待不满地挣扎,便听他低声呢喃道:“想死我了。”
她一怔,忘了挣扎。
公子翌远远地望着他们,淡笑不语,并未上前。
夜晚,他们围着火堆在草原上烤肉吃,这次,再也不是花无多一人烤,他二人吃了,而是他们烤,她吃。
望着他们熟练的烤肉手艺,花无多笑得眯起了眼睛。三人笑着说起了许多往事,酒也喝得有些多了。醉得东倒西歪之后,花无多在中间,一只胳膊挽住一个人,三人踉跄地笑着进入了营帐。
夜半,营帐内,吴翌、吴琪、花无多三人分睡三角。
不知过了多久,暗夜中,公子翌忽问:“你们睡着了吗?”
“没有。”公子琪和花无多同时回道。
三人不禁轻轻一笑,原来他们都睡不着。
公子翌道:“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们。”
花无多道:“你问。”
公子翌道:“你们相信有来生吗?”
花无多道:“相信啊。”
公子翌淡淡问道:“如果真有来生,你们想生活在什么样的年代?”
花无多道:“我想生活在再没有战乱的和平年代。”
公子翌道:“你想过怎样的日子?”
花无多道:“没有任何束缚,自由自在,海阔天空。”
公子琪忽然叹息了一声。
花无多闻声有点儿疑惑,问道:“琪,怎么了?为何突然叹息?”
公子琪笑了笑,道:“你说出了我的愿望,只是我不想在来生实现,我希望今生就能实现。”
花无多闻言笑道:“今生我也希望如此!”
公子翌却未出声。
公子琪忽然感慨道:“人生本就无常,我们今朝还在把酒言欢,明日不知会不会命丧黄泉。”
公子翌忽然道:“即便死,我也会死在你们后面。”
“呸,你那是祸害遗千年。”花无多很不客气地唾弃道。
公子琪轻笑。
公子翌轻轻一笑,得意洋洋地道:“对,我就是祸害遗千年,而且我死的时候也一定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哈。”
隐约传来磨牙及翻身声,而后,各自睡觉。
日子如浮光流水。
花无多留在公子翌身边,一留便是半年之久。度过了秋天以及而后的冬天。
她扮作公子翌的近身侍卫,化名:吴多。每日与公子翌形影不离进进出出。每逢战事,更是寸步不离,甚至与他同上战场杀敌。军中除少数几人外,无人知道她是女儿身及她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她与宋子星手下一员猛将同名。据传,宋子星手下那员猛将亦叫吴多,曾在东阳郡一战中打败过陈东耀,以此扬名天下。吴翌帐下大将军胡为中第一次听见她自我介绍时,便问她:“你也叫吴多?也是十八岁,难道你就是曾打败陈东耀,宋子星手下的那个吴多?”
花无多忙道:“让将军见笑了,末将并非宋子星麾下的将军吴多,只是不巧同龄同名而已。”
她现下面貌与当初在宋子星身边时已然不同,所以也没人质疑。
成王吴翌与飞将军刘景在长平决战,混战中,吴翌杀红了眼,误冲入乱军中,刘景望见,立刻指挥数百人团团将他围困住。所有人眼见吴翌危急却都冲不过去,正着急间,便见一人凭空飞来,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吴翌身边,挥舞手中长枪,衣袖翻飞,隐隐似有千万条银丝亦顺势盘旋,令人眼花缭乱,竟将所有围着吴翌的人一气斩杀。那股凌厉迫人的气势,令在场所有将士震惊,包括围住吴翌的士兵与在场的飞将军刘景。刘景一怔间没有及时指挥士兵紧追而上,花无多便解了吴翌被围之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