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多重重一叹,见唐夜却将未曾沾染的酒杯中的千醉重又倒回酒瓶中,心下不禁一阵唏嘘,真正爱酒之人或许就是如此,好酒不在于喝与不喝,更重要的是此酒的意义与它存在的珍贵。突然对唐夜有了些不同的感觉,不仅如此,还清楚的记得方才唐夜对“千醉”的感叹,没想到唐夜竟能出口成章……本想不屑地撇撇嘴,但终究还是有点佩服的,不得不承认,还是合辙押韵的。
唐夜的诗词在她眼里也仅仅是这个程度了。
花无多也将自己酒杯中的千醉倒回了酒瓶。
李赦的神情微微变了变。
因前两种酒均非凡品,这第三杯酒花无多越发期待了,李赦曾说,这三种酒天下间不会再有第二瓶,单凭前两种酒的来历,此言已非虚言。
花无多和唐夜先后自瓶中倒出第三杯,花无多将酒放在鼻端闻了闻,只觉酒香淡淡,类似竹叶青,但却又不是,这种酒香,令花无多突然想起一件事。还记得在江陵之时,李赦曾约她一起去凤楼吃饭,那顿奢华的午饭至今令花无多念念不忘。凤楼名酒为竹叶青,但当时花无多并未喝到,当时上的酒是李赦自酿的,她虽未曾喝,但闻起来的味道……
花无多将酒放在唇边,浅饮,微微惊讶,再饮,完全惊讶。
这时只听李赦笑道:“方姑娘可品出这是何酒?”
唐夜也已喝下了酒,却若有所思,不曾言语。
花无多又听李赦问她,淡笑道:“让李三公子见笑,此酒是何酒,我还真的不知道,味道类似竹叶青,却又不是,芳香之气要比竹叶青还要浓郁,入口虽淡如清水,但越喝越觉回味甘甜隽永,却是好酒,却不是极品。”
花无多很轻易地便说出此酒的韵味,在他人听来也是个会喝酒的,但并不能说明她是酒中高手,花无多心知肚明,面对唐夜和李赦均毫无破绽。
李赦闻言眼中浮上一抹笑意,道:“未曾想,方姑娘竟能品出此酒真意。”
花无多道:“此话何解?”
李赦道:“不瞒两位,此酒是在下十年前亲手所酿,只有一坛,而今也仅剩下这一瓶,李某酿此酒的本意便是欲与知己朋友同享,此酒之味便寓意为知己,可淡如水,却必真诚以待,一生不忘,如此酒的回味般唇齿留香,李某今日拿出来给二位品尝也算献丑了。”
闻言,花无多道:“很值得一喝的酒,可惜只剩下一瓶了。”
李赦道:“是啊,当年能酿出此酒,而今却再也酿不出了。”李赦如今的身份地位与十年前相比已大不相同,心境必然不一样,酿酒人的心境不同,便再也酿不出一样的酒来。闻言,花无多不禁暗暗惋惜当日在江陵未曾喝一口李赦为她所备的酒。
花无多问道:“此酒叫什么?”
李赦道:“没有名字。”
花无多一笑,并不以为意,此刻不仅毫不避讳地坐在唐夜和李赦之间,还拿起桌上所备精致糕点,也不待主人同意便吃了起来。
李赦一挑眉,唐夜根本连看都不看花无多一眼。
这时却听李赦道:“在下此次约唐兄和方姑娘此来,不仅是以酒会友,还有一事与二位相商。”
花无多边吃边道:“何事?”
第36章 且真且笑
李赦看着花无多的吃相似乎起了些许兴味,道:“在下大哥李慷下月初十与方姑娘的姐姐方若薇成亲,在下在此代大哥诚邀唐兄能来参加婚礼。并诚意邀请方姑娘和唐兄近日能住进李府,以便赦一尽地主之谊。”
花无多没说话,看了唐夜一眼,唐夜道:“婚礼我会去,却不能住进李府。”
李赦一笑,亦未强求,只道:“唐兄或有什么不便,赦也不便勉强,只望方姑娘有空可以常来李府走动走动。”
花无多见唐夜答应去参加婚礼,心下微有不安,以她近日和唐夜相处来看,唐夜绝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他每作一样事都肯定有理由。他为什么会答应去参加姐姐的婚礼?难道真是给李家面子?但到底他又为何非要让自己扮作丫鬟留在身边?花无多想不通。此刻听到李赦问她,便道:“没问题,只要你好酒好菜的招待,我肯定去。”
闻言,李赦莞尔,看了一眼唐夜,见唐夜对花无多的话不置可否,完全不像一个主子对待丫鬟的态度。
临行前,李赦将剩下的酒全部赠与花无多,花无多外表很端庄地接了过来,其实内心早就笑得想手舞足蹈了。
回去的路上,三人并未同行,唐夜终于做回了人不再当鸟兽,带着花无多乘船回洛阳城。
小船随波摇荡,外面雨渐渐下得大了些,却丝毫不影响坐在小船上飘荡着人的心情,船舱中,唐夜取出箫来,轻轻用手帕擦拭了一下,而后放在唇边吹奏了起来。两岸群山环绕,更因下雨之故,雾气蒸腾的湖面烟波浩渺,雨里小船飘荡沉浮,舱内隐隐传出箫声,空明悠扬,而船舱内另一人却不知是不是因听了这箫声之故,很不给面子的睡了过去,怀中还抱着装有李赦所送酒的盒子,小心的模样似怕睡着的时候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