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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沉浮/凤鸣九霄(60)

“冷么?”他柔声问。我摇摇头,为出行方便,我只编个发辩垂于身后。“这里没有遮挡,风直啸而过,比宫里要冷上许多。”他为我整理有些散乱的发丝,别于耳后。

我笑着说:“嫔妾住过比这更冷的地方。”他以为我说的是进宫之前,眼眸中充满了疼惜。

“为什么突然想起来看本王。”他笑着问。我指着馆陶说:“她想见父王。”馆陶此时,转着小脑袋打量四周,眼睛一眨也不眨的。

他抿嘴笑着:“可是馆陶告诉你的?”我有些羞涩:“她虽不能说,我却知道她的心意。”刘恒笑着,揽我入怀,喃喃的说:“是阿,她虽不说,我却知道她的心意。”

我如愿以偿的看见了修建完毕的陵寝。长三百丈宽二百丈,寝前有巨湖,是深挖灌填造就。绕过巨湖,有石阶上行,至百步,左右忽见开阔。圆拱作穹,正方作围,气宇巍峨,磅礴肃穆。刘恒拉着我的手,步入内门,台阶突然变狭,绕着墙体盘旋而下。谨慎走过,落稳在地,才发现,内有三四十丈高,全部都是空地,没分灵室。我回头看他,了然一笑,他也笑着对我。我仰头看,顶圆而大,内有闪耀,“那是什么?刘恒解释道:“机柱,若有外人进入,拉动机关,顷刻砸落,必然殒命。”

“那左右可有?”我上前去摸,他展身将我拽回:“小心,左右也有,却是毒弩,一不小心也会毙命。”“果然细致,可是代王的主意?”我笑着诘问。他笑带惭愧:“不是,杜将军想的。”此时杜战离我们只几步之遥,我回身,笑着说:“杜将军果然了得,不但阵前杀敌无人能比,连着机关布阵也是一把好手呢。”他躬身抱拳:“娘娘夸奖了。”说罢起身,指挥尚未完工的工匠去一旁继续。

“累了,还是回去吧,馆陶也该着急了。”我拿袖掩嘴,轻轻地打了哈欠。

刘恒点头,与我一同走到地面。登上车辇,我回头张望,他笑着问我:“怎么,不舍得用来练兵?”我睨他一眼:“国家大事,岂能小气,更何况,嫔妾此生只求六块板子围个棺椁就行了,无论哪里。”他伸袖拍打我手,“不许瞎说,即便那样,也只许在本王身后。”我笑着,望着窗外,他也有些懊悔,不再说话。一路颠簸,回到行宫。馆陶哭闹,只寻奶娘,无奈只得离开刘恒回王宫。一路上我默想着陵寝的样子,手在裙摆上比划着。进宫门,换成小辇,到聆清殿外回廊,我屏退了太监,抱着嫖儿只身前行。

灵犀接到了消息,跑出来,见我表情似已得手,将馆陶抱走交给奶娘。我歪在榻上,面色惨白。灵犀见此,只是为我擦洗,端水,不问其它。长叹一声,我命灵犀拿来丝帛。我依照着记忆,点点画来。后又将这丝帛装于细管,命灵犀如此如此。灵犀点头,做好准备。夜,墨染一般,漆黑不见五指,一身黑衣,偷偷走到宫墙边,蹑住手脚回头张望,随后,从怀中掏出鸽子,那鸽子已经被丝线缠住了嘴,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那人摸摸它的头顶,将它举起,用力扬手,鸽子立刻腾起,绕天空盘旋一周,向西北方飞去。那黑衣人见此,转身回转,不料登时火光骤亮,一鸣响箭呼啸从头顶而过,那鸽子应声落地,呼啦啦有人跑步去捡。黑衣人急忙欲跑,却被反剪擒住,火把照亮她的面孔,灵犀。杜战神色漠然,一身银甲刺目。灵犀也不挣扎,只随他走。乾元殿,灯火通明,刘恒面带倦容斜坐在宝座。我跪在地上,灵犀被反剪双手,绑在柱子上,杜战左手站立,却看不清楚表情。

“说吧。”刘恒的声音带着伤心和疲倦,像是累极了的人。我仍是低头,不说半句。灵犀哭喊着:“代王明鉴,一切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娘娘她什么都不知晓。”

杜战冷哼一声。灵犀哭得更甚。“你怎么说”不必抬头我知他是问我。“嫔妾不敢说自己什么都不知晓。”我答的模糊。“好、好、好”刘恒拊掌大笑“那你又如何解释这个呢?”他随手一指,染血的鸽子躺在托盘上,脚上环着信筒。我端然抬起脸庞:“一只鸽子而已,代王让嫔妾解释什么?”刘恒深吸口气,身子也向后仰坐,他不曾料到我会如此冥顽。我粲然一笑:“嫔妾有句话,代王可是想听?”他直视于我,咬紧了牙,硬生生的挤出一个字:“说。”“嫔妾当日囚禁暄晖宫时,代王曾允诺嫔妾,永不相问,一世都不会问。不知这个诺言可还有效?”我沉静的说,也直视于他,不肯闪避。他语塞,思索一下,面色变得沉重。时间慢慢的流逝,谁都没有说话。终于他抬起头,眼底含意复杂,径直走到鸽子处,解下信筒,双指揉捻着,走到我身边,低声问:“本王要你一句实话。”我笑着回答:“嫔妾说的就是实话,嫔妾与此没有关系。”“好!”他起身,将那信筒扔向燃着的烛火。我心落地,长吁口气,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忽然银光一闪,伸手接住,杜战俯身下跪,不等大家回过神,将信筒捏碎,从中抽出丝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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