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杜战仍是冰冷开口。“如果嫔妾没有记错,世子也是这样死的!”锦墨抬头,哭声更大,见没有动静,她又接着说道:“虽然臣妾进宫时间短,没有什么资历,可是也听别的美人说过,世子是很听话的孩子,若不是有人故意,他绝对不会涉水玩耍,今日揖儿再次溺水分明就是故技重施,若是抢救不及时,怕就已经去和世子做伴儿了!”锦墨一哭一顿,字句咬的圆满。她也在赌,赌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对姐姐有多少的恨意。杜战低头不语,这么多年了,那件事他很少提及,仿佛一切烟消云散,不过是场过往而去梦罢了,只是妹妹太喜欢那个孩子,把他召回陪伴。可是今日,就在这个女人衣裙上的水迹还未干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很介意,那件事情从未离开心底,也从未从脑海中忘记。真的是她动手么?当年她回身离去时的刚硬眼神是那样的无愧,甚至压住了他想要挥舞的宝剑。如果有愧,她不会走的那般自然。到底是谁,又该相信谁?锦墨悲戚的声音还在脚下,如果她是莲夫人的亲妹妹,又怎么会被如此迫害?
于是冷冷一笑:“皇后娘娘不是夫人的表姐么?为何还会这样对待夫人?”
“将军有所不知,嫔妾自从得到了圣上的眷顾,姐姐就一直不高兴,嫔妾天天去未央宫下跪赎罪,却依然得不到姐姐的原谅,姐姐她恨嫔妾抢了皇上,更恨朝中大臣有人保举揖儿做太子。其实当年世子也是同样处境,若不是阻挡了刘启的道路,姐姐怎么会痛下杀手?”锦墨仍是哭泣着,揖儿还躺在床上,御医摇晃着头都说孩子身体薄弱,未必能活得长远,可是锦墨不依,这个孩子生的艰难,还在肚子里就险些被勒掉,虽然那次是为了活命,可是如果现在不给他最好的,自己的愧疚该如何补偿?自己还配做一个母亲么?刘熙,熙儿,你也是因为挡路被清除的么?杜战闻言眯阖了双眼。手里用力攥握的缰绳将马勒得嘶鸣。泡肿的熙儿,是那样的小,他才七岁,却受到这样的折磨。一想到这里,杜战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扼住,紧紧地透不过来气。若是揖儿活到现在,他也应该娶妻生子了……锦墨见杜战眉目有变,又急切的爬了两步,“想来将军并不知道,当年阻击匈奴后,为何回来就只得了个教导太子骑马的差事!”杜战凛着脸望向她。这一点杜战确实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章平侯外表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却是暗下被架空,但是桀骜的他不肯再和皇上讨个说法,如今被她再次提起,自然勾出他的狐疑:“为什么?”“据嫔妾听说,皇上是要封将军为平远大将军的,只是……”锦墨欲言又止,眸子里写满了惧怕。杜战回身看着她,“娘娘但说无妨,臣也做到心中有些掂量!”“听说是姐姐不让皇上这样封的,她怕将军势力庞大后为世子的事情再次找她算账!”锦墨畏缩着说出,声音虽小却把杜战震得一晃。原来如此,在那场血色厮杀背后一切是这样丑陋无比。阵前自己是她用惯的杀敌工具,阵后,自己却是她忌惮的敌人。好狠心的妖妇,枉费他这么多年的忍让。原来都是被她轻易算计了去。杜战越是气急,越是笑了出声。锦墨在旁观看下,有些惶恐,怕自己一个不备再被他伤到了身体。好个窦漪房!你的计谋好深啊!想到这里,他摸索着从怀中掏出灵芝玉佩,绿意流转之下,他唇角浮现悲凉的笑。这也是她的手段么?用灵犀来牵制自己?她在为自己铺路么?只可惜这路就此断了!啪嗒一声杜战将那玉佩摔在地上,恶狠狠地蹬着双眼说道:“夫人不用再说了,如果有什么用得着杜战的就和臣说,只要是能对付那个妖妇,臣都一路奉陪!”杜战起伏的胸膛给了锦墨最好的答案,他怒了,怒了便好!“等臣妾把事情想好了定会给将军一个答案,只是……”锦墨回头看着那地上的玉佩笑了一下:“只是将军的心意嫔妾也清楚,嫔妾发誓,废后之时,定会保灵犀姑娘平安!”
杜战冷冷一笑:“娘娘记得就好,另外臣还想问娘娘一个问题,皇后倒是是不是惠帝的莲夫人?”锦墨顿了一下,脸上涌起不自然的笑:“当然不是,若是的话又怎么能活着走出汉宫?”
杜战看着锦墨的脸,定定的看着,半晌才笑了出来。~~~~~~~~~~~~~~~~~~~~~~~~~~~~~~~~~~~~~~~~~~~~~~尘沙飞扬下,杜战凝视眼前这个女子。她是王后,却也是他用一生去怀疑的人。昨夜的厮杀还没有缓过精神,杜战眸子里仍是带着戾气。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在那个时候突然升起诸多不舍!只是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就是必须把她救出苦海,而此时,灵犀正在陈家被囚禁,一切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