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国贸这边办事的方若雅就近找她吃饭,因为又忘记充电而关机的她掏过梁悦的手机打电话,瞄到叠在包里的传真掏出来看,立即皱眉说,“你丫有病啊?自己的婚礼都不看一眼,发传真?那么有种别闪婚啊,认识一个月就要结婚的是你,现在要死不活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悦抬眼睛看她,把手里的筷子放下说:“我想喝酒,今天晚上你陪我好吗?”
方若雅扫过她脚边的口袋,大大袋子里装了一双毛拖鞋,缓了口气问:“你回去拿东西了?”
梁悦点点头。手指一直在颤抖。
“他知道吗?”方若雅的用词很谨慎,生怕会触碰她的伤口。
梁悦愣了愣,随后微笑:“哪个他?”
方若雅看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很心疼,于是把嘴边话忍下去拍着她肩膀大声说:“废话,除了我陪你,还有谁那么无聊陪你丫的?不过咱可事先说好,不许叫那个王八蛋过来。”
梁悦不由心酸,咬牙点头。
其实见到方若雅就等于见到大洋那边的钟磊。
他提起她时是否也会恨到永生永世不想见面?也会像被甩掉的方若雅那样痛恨吗?
她不知道。
昨天快递过来的那封信没有大篇的内容,一张白纸上用签字笔描出地四个字很潦草,混乱的线条,歪斜的笔迹,真的难以想像是出自曾经书法获奖的他。而那句祝你幸福应该算是他认命后最终写下的结局。
这样也好,她的幸福永远不是他能给予的。修了几世也不过就是为了贫贱奋斗过的四年。
很好。真的很好。
半夜时分,梁悦喝醉了。只一瓶小二锅头就灌倒了她。她一双手扒住方若雅大腿喃喃自语:“我怎么活得这么窝囊?我都觉得自己不要脸。什么保全阿,什么安危阿都他妈的是借口,我就是爱钱,我要是不爱钱当时就应该抽郑曦则,什么狗屁约定?都是混账话!可是我不敢啊,为什么不敢?因为他有钱,他能给我所有别人给不了的东西。可是这样一来我跟小姐有什么区别,其实我连她们都不如,我连尊严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惨笑后的她痛哭,哭罢又是笑,方若雅抱着她软绵绵的身子红了眼圈,被空调过滤过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梁悦脸上,很凉。
记忆是折磨人的苦药。没有了记忆,人生满是无味。留下了记忆,多半又是伤感的。那种带着岁月的淡黄色记忆有时候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模糊不堪,明明内容都支离破碎了,却还记得那种刻骨心痛。
岁月时光不舍得带走的,未必都是好东西。可是那些美妙的,又都不见了。
后来,梁悦醉得不成样子,躺在沙发上傻笑。清醒的方若雅不想求助于韩离就只能用梁悦的电话打给郑曦则,电话接通时那边有个女人正哭哭啼啼说些什么,而郑曦则的声音似乎饱含压抑的怒气。
“喂,怎么了?”
方若雅对着手机确认了号码是郑曦则,才冷静的说:“郑总,我是方若雅。梁悦她喝多了,你过来接她。”
“你们在哪里?”郑曦则问。
方若雅说完酒吧的名字挂断电话,低下头的她揉着熟睡的梁悦头发,脸色冰冷,因为她知道了一个烫人的秘密。
越想越愤怒的她手上力道逐渐加大,这让无辜的梁悦很不耐,嘴里呢喃:“混蛋方若雅,连你丫都欺负我。”
方若雅低头贴在她的脸上沉默一会儿,说:“我可以欺负你,但是别人不可以。”
那晚,方若雅和郑曦则在酒吧外面谈了很久。梁悦趴在酒吧里面的沙发上呼呼大睡,喊都喊不醒。
因为,梦里还有些东西让她舍不得离开,虽然辛苦异常,但仍不肯放手。
人都说,梦是反的。
其实,梦境之外,她终究已经放手。
还是2005年的故事(中)
郑家操办的婚礼算不上什么大场面,只是矜贵得要命。梁悦知道自己家根本没有衬得上郑家的亲戚,索性也就不请了,只是短信告诉了母亲,母亲没有回。
于是这场婚礼,在梁悦身后只站着方若雅。乔姐和于娉婷因某些原因都没有被告知。
郑曦则父母早已双亡,从头往下数,最大的长辈也只是堂哥郑鸣则,无奈前不久小董事们的集体叛变投降着实让他火了一阵子,虽然每日仍能出席组织公司日常工作,不过这场在郑家老宅举办的婚礼他是万万不可能来参加的。
风水轮流转,郑曦则就真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更何况他今日迎娶的女子更是堪称贤内助的法学人士,于是广毓园物业老早以前就开始沟通郑家,询问是否需要增添保安人数,甚至必要时候可以加强安检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