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似想挽留升平说些什么,却被郎中令一语阻拦,升平则头也不回从大兴殿步出,荡悠悠的茫然向前行走,似乎不知自己该去哪里,该回何处。
一口气闷在胸口,喉咙里有些腥甜味道,吞咽恶心,吐又吐不出来,整个人狼狈的厉害。
骤然,身后有人急声呼喊:“公主殿下,奴婢回来了!”
升平缓缓回头,视线里一袭碧色裙裾疾步上前,抬眼端看竟是永好,原本以为生死未卜的她此刻正安然站在自己面前,一时间升平悲喜交加,眼泪也落了下来。
①房陵王,杨勇死后被追封封号。
②河东,李渊长子李建成和四子李元吉起兵之处。
③隋炀帝皇后萧氏。梁孝明帝女,因二月出生不吉舍与帝堂弟萧岌,又因萧岌病逝,转送舅父张轲,从小操持家务农活,性格坚韧,容貌艳美。
红衣嫁颜栖凤泣
“难过了?”杨广的笑容温柔煦暖,从玉华池旁拉过升平的手紧紧环在自己腰上俯身低头道,“方才永好说阿鸾自己独自在这儿,本宫责令罚她杖责二十了。”
杨广的话语云淡风轻,似是在说无关痛痒的小事,却逼得升平一时惊窒,她回头蹩眉:“为什么要责罚她?”
“为什么?因为阿鸾不在栖凤宫中,她又没有随身服侍,行为不谨。”杨广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变,专注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升平脸庞。
声音停落,身后宫人已经悄然退下,不知何时,玉华池旁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永好一路上颠簸劳累,是阿鸾自己不让她跟着的,你也打阿鸾吗?”升平面色苍白,心中有些恼怒杨广的轻言责罚。
“阿鸾,她们值得什么,便是为你我去死,她们也必然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今日阿鸾有什么闪失,我该如何自处?阿鸾有没有替我想过?”杨广清冷的声音在池边随风远远追散,幽幽含带透骨的阴冷。
他凝视着她低柔道:“若是我的身边没有阿鸾,怕是一生再不会畅怀。”
升平低下头,一时答不上来,她不曾想过,杨广回来后会变成如此易怒易疑。
她听罢杨广的解释,负气反问:“既然没有阿鸾,太子殿下心中不畅怀,那今日朝堂时太子殿下为何不回绝舅父的提议?还是太子殿下以为阿鸾心中对此事并不介意?”
杨广搂过升平的肩头,似笑非笑的挑着她的下颌,“阿鸾,不必动怒。再等我两年。等大隋天下尽归的时候,阿鸾的昭阳宫届时一定重新造好。如今的太子东宫有什么好的,我怎么能让阿鸾住在东宫受委屈?,阿鸾此生只能住昭阳宫!”
果然如此,杨广想用独孤陀成为自己迈步登上龙案前的最后台阶,眼下正是微妙时刻,眼前四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不得不迎娶萧氏以作权宜,只是如此做个样子,他们二人又该怎样面对那个无辜的女人?
“淑仪怎么办?”升平想起那个幼时曾经与自己一同玩乐的绝美女子愁眉不禁紧锁推开杨广的禁锢。杨广不肯放手,她只得任他握住自己手腕,两人缄默伫立在湖畔,远处湖中央倒影空寂宫苑玉树琼树,袅袅倒影晃动两个人的无言心思,她不想开口,他则面色沉重。
“其他琐事都不需要阿鸾去想,阿鸾只需告诉我想要怎样的昭阳宫,等我来日给阿鸾修建即可。“杨广敛了阴沉面色,复又上前扣紧升平的手腕带回在自己身边,低头吻吻她的额间,还是笑。
升平垂首不敢迎视,杨广温热的唇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滑落,那股炙热的男子气息几乎让她融化,甚至连反抗也再想不起来。
杨广低低俯身唇轻轻覆在升平的耳畔辗转吸吮,她手脚失掉力气再不能抵挡来势汹汹的亲昵渴望,人只能半靠在他的怀中,感受他的亲吻轻飘飘顺势而下,在身上蔓延出一片火热难捱,她窘涩骤然闭紧双眼。
也许萧氏的结局会郁郁而终。
杨广无需动手囚禁逼迫萧氏,她也不会淡定自若,想一个被人狠心送出的交易人质,怎能在红墙金瓦天阙中过得快乐?
萧氏入宫后过得是快乐还是悲苦都不会有人在意。只要她换来的荣华和兵权都安然各归其位,她的喜乐已经显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也许连阿鸾的反对声音也不重要,谁会理睬同样生长在皇家的女子心中质疑?正如杨广所说,她只需要想像昭阳宫该如何建造即可,根本用不着思量其他。
“杨广,答应阿鸾,别让阿鸾看见喜庆红锦,它的颜色比三尺白绫的颜色更让阿鸾害怕。”升平依偎在杨广的怀,揪住他的衣襟,说出自己心中最不愿看见的景象。
杨广收紧怀抱将升平纳入自己的胸怀天地,“好,我答应阿鸾,一切都不会有,所有的一切都给阿鸾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