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升平随同欢登上凤辇,远远已见有一群侍卫手持重刃不守内宫规矩的奔入宫巷,惊得左右宫人慌忙用长袖掩住自己的脸面,匍匐在地。
随即一人疾步逆着朝阳向升平走来。
战靴着地,踏踏有声,如同敲在人的心头震荡所有心神。玄黑披麾因步履向前而迎风飘展在身后,带着匆匆风尘和浓重的血腥气息向她袭来。
他归来了,犹如升平日夜期盼的那样。不知何时泪已经蕴在升平眼中,迎着刺目阳光险些落下。
李世民身上的盔甲还有硝烟味道,风尘仆仆的他甚至没有扫去身上尘土便赶来见搬回栖凤宫的升平。离升平还有一步之遥时,他顿住脚步,惊异的视线停留在升平隆起的腹部,宛如痴傻般愣在原地,口中还在不住的喃喃:“朕以为,朕以为……”他以为升平只是有孕,却不曾想已如此浑圆明显,几乎坠得升平羸弱的身子向前倾斜。
升平周围的宫人内侍见皇上伫立在栖凤宫前,立即迎接圣驾匍匐一片,口诵万岁之声比比迭起。
升平也要随之俯身,李世民一把将她抱住,而后怕自己的动作过于粗猛伤害了她,又小心翼翼的退后一步,他盯着生命希望所在的隆起傻傻的笑:“看来,朕,要做父皇了?”
升平第一次见李世民如此痴傻模样,朝堂上执掌江山素来雷厉风行的他,这时候怕也是连自己究竟姓什么也不甚清楚了,只顾着笑。
李世民怔怔的看了升平一遍又一便,忽地迈步上了台阶俯视升平露出笑容,以额抵住她的甜蜜对视,语声竟有些哽咽和颤动:“阿鸾,哪怕接到颉利可汗此次的降书朕也不曾这般高兴过,你知道吗,朕现在几乎不能自已。”
升平对李世民的激动莞尔一笑,他当即兴奋的回身吩咐身后侍卫:“去,去告诉魏征和李靖,今晚的庆功宴由他们主持。朕要留在栖凤殿。”
同欢闻听李世民的言语顿时喜上眉梢,一是魏征被皇上重用,二是升平从此得到君心。只是眼前一切并不真实,元妃的笑,欣然中含带忧虑,皇上的喜,开怀里透着忐忑,似乎有些不好的征兆。
李世民一把握紧升平的手,察觉她手脚冰冷,脸色顿时肃严起来“怎么如此冰冷?也不注意身体,快,回去休息。”
“许久不曾出门,大概是臣妾的手脚还没暖和过来。”升平唯恐此时栖凤宫前人多嘴杂,刻意往回抽回自己的手指。
“不行,与朕回去。”李世民用力攥住升平的手指不放,硬是将她带回到殿内。升平扭不过,只得被他按倒在长榻上,乖乖躺下。
李世民拿锦被为升平掖好,人也笑着坐在榻上,而后似被什么东西咯住猛地站起,由身下摸出一只长靴,他定定看了上面绣的龙纹又扫了一眼升平,促狭的问:“这是什么?”
被他发现自己心思的升平脸色顿时红成一片,立即起身去抢,“不过是只长靴,有什么好稀奇的?”
李世民绕过升平的羞涩争抢,已将手上的宝贝牢牢握在手中:“明明是做给朕的,为何阿鸾不给朕看看?”
升平故意不理李世民的调侃别过脸:“明明这靴子是同欢做给皇上的,又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不屑拿他人的东西向皇上献宝。”
同欢伫立在一旁,无奈的双手合十小声嘟囔:“阿弥陀佛,这可不是奴婢做的,这长靴上的绣工给奴婢十双手来也绣不出那般灵性。”
李世民听得同欢有意泄底嗤的笑了,将手中长靴仔细端量,不住颌首:“果然灵性十足,定是阿鸾在思念朕的时候绣的。”说罢,他将脚上战靴脱去,踏了一只长靴在足上,单脚站立在地面,果然非常舒适尺寸恰好。
他抿嘴一笑:“还以为阿鸾不曾注意过朕,原来是一直在心中悄悄惦念。”
被李世民轻佻语气惹恼了,她故意转过身不理他,李世民见升平怒了,又是叹气,俯身在她耳侧轻问:“朕想阿鸾整整五个月,怎么说一句阿鸾也想朕就如此的难?”
升平听李世民轻声诉说情话心头骤暖,不由自主的回过身:“皇上当真想了臣妾五个月?”
李世民作势又要举起十指头来发誓,升平连忙笑着抓住他的龙袍衣袖,嗔笑:“没见过谁家帝王像皇上这般日日靠发誓哄人的。”
李世民抚额,无奈向升平摇头轻笑:“奈何朕的元妃平生只相信誓言,朕只能做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帝了。”
升平嗤的轻笑,他已贴身上来细细吻住自己思念许久的双唇:“阿鸾许朕再发一次誓好不好?”
升平一怔,回头望着他,一双美目眼波流转:“发什么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