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淡淡扫了那名内侍一眼点头,半晌才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来:“那代王现在在哪儿,本宫去探望他。”
内侍垂手恭敬道:“太子妃娘娘,您就不必为难奴才们了,您此刻身体有恙,别说走出宫门,现在只怕连东宫殿门也出不去的。”
“好,好,好。”升平冷冷笑了,“你们居然敢囚禁本宫。不出便不出,没什么要紧的!”
内侍恭谨拱手慢慢退下,升平目光随他直出大殿,殿门外所有明亮光线再被瞬间关闭的朱赤金门切断。
阴暗宫殿内,升平的神色异常坚毅,眼底闪过不肯屈服的光芒。
李世民,若你能猜透本宫话中的奥妙便要尽快取得先机,否则,翻覆云雨,你我皆会死无葬身之地!
长孙无垢所坐的车驾停在承天门口整整两个时辰也不见李世民出来,唯恐内宫生变的她自然心中焦急万分,不住掀帘向外眺望。
她仔细打量四周宫门,只见宫门内外守卫似都换了陌生面孔,连清晨守谨赏过金锞子的侍卫也不见了踪影。此刻的守卫一个个身穿铁甲,面色沉峻目光冷氷,直逼得长孙无垢近乎陷入无底绝望。
莫非,太子建成今日待到他们入宫时分已将宫门守卫换掉?单等今日朝堂上弹劾完毕即当场擒住李世民,又唯恐寒族将士就此谋反勤王,所以先派遣心腹战营接管宫门守卫?
不对,不可能。擅动京中守备必须经过皇帝手中虎符,太子不会做此举动惹人怀疑实则是自己准备谋反。
那为何宫门悄无声息的换人,为何秦王殿下他还不出城?长孙无垢再次焦急掀开窗帏探望,忽听得车外守谨欢悦的禀告:“娘娘,秦王来了!”
长孙无垢闻声当即放下窗帷,收回自己过于关切的视线,一颗心突突跳个不绝。
远远的,李世民□什伐赤跟随着太子和李元吉的坐骑悠闲行来,三人马到宫门停住脚步,李世民回身抱拳:“多谢太子殿下相送,二弟先行告退,四弟也多多保重。”
李元吉哈哈一笑:“二哥如此急着回家,怕是因为心中不快了吧!此次西征毕始可汗的突厥部落父皇本该派二哥去的。只是二哥正值新婚,哪里顾及得过来呢?四弟就代二哥去为国效力也没什么要紧的!”
“四弟,你这可算是做了个顺水人情阿,你征战突厥用的是二弟的兵马,打的是二弟的旗号,偏偏父皇就是不让二弟做先锋统帅,二弟心中怎会高兴?”太子建成提及此事也是面容带笑,眼眉间飞扬得意神色……
“其实无事一身轻正是臣弟此时的心思写照,多谢四弟替我领兵出征,我感激于心又怎么心生怨怼?”李世民不动声色答道。
长孙无垢窝在车上听得不由心惊:莫非今日皇上已经卸掉秦王殿下的兵权了?居然由齐王代他出征,此事非同小可,皇上此举明着只道是体谅秦王新婚不愿与新人分别,暗里已经开始分解兵权断掉李世民的后路,这样一来,秦王已无退法……长孙无垢勉强定住心神,再仔细听。
“四弟明日还要出征突厥,二弟千万不要误了时辰送行阿。”李建成刻意瞥了一眼长孙无垢的车驾轻笑:“今晚怕要是要少睡些,将温柔乡忘在脑后才是。”
李世民闻言哈哈一笑错过回答,他旋即拱手再次告辞,两人又复相送,三人拖拖沓沓过了一刻的时间才准向宫门外前行。
车驾起行,粼粼向秦王府驶去,途中一队人马寂静无声,万不容易颠颠簸簸进到府门又是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至此处才听得齐齐一阵铁靴踏地声迎面而来,众人在前方齐呼:“秦王,你可算回来了。”
长孙无忌越身上前,一把挽住什伐赤的缰绳,勒住再往上看,此事秦王李世民已是面色惨白支撑不住,整个人晃晃悠悠荡在马背上,几乎跌落马下。
长孙无垢再顾不得仪态从车驾上跳下,与长孙无忌共同搀李世民下马,李世民紧握长孙无忌右臂,坚持许久才咬牙道出半句话:“今日兵权被解,我们兄弟定活不到明日了……”
长孙无忌与李世民一同出生入死十余年,自然明白他话中含义,以往重兵在握,即便是皇上想要刻意针对时也需多加掂量谨慎,今朝一旦兵权分散,被架空闲职,除做砧上鱼俎已无他法。
李世民视线越过长孙无忌直望他身后的铁甲兵士,虚弱笑道:“各位兄弟,你们跟随我世民南征北战十余年,刀风剑雨皆不曾退缩过。只是此时非比以往,所行之事必将牵扯家人九族。若有人需自保者,待明日收编至李元吉麾下必能得活,若不愿离去者可与我李世民迎敌杀出血路,来日得胜,封爵犒赏我李世民绝不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