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余乐乐觉得妈妈实在是太古怪了,既然这样,爸爸在世的时候为什么不对他好一点?
可是后来余乐乐渐渐明白,或许,那就是夫妻的方式吧,不断地吵架,不断地和好——因为对方还在,所以可以吵。
余乐乐似乎突然明白,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是吵架,因为对手的存在,也始终有实在的幸福。
可是,当某一天,那个可以用来吵架的对手突然消失,那么巨大的哀伤,轻易就将妈妈击垮了。
余乐乐真的迷茫了:她可以理解妈妈的脆弱,所以就更不能理解妈妈的改嫁——既然妈妈那么爱爸爸,为什么还能够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她怎么能够忍受昔日和爸爸一起生活的房子里,走来走去都是另外一个男人的身影?
这样想着的时候,眼泪再次流出来,余乐乐在不断的啜泣中,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余乐乐起床的时候发现妈妈已经去上班了。客厅茶几上有张纸条,是妈妈的笔迹:锅里有饭,吃完再去上学。
还是妈妈的语气,余乐乐有点恍惚了:难道昨天晚上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这一天,余乐乐都过得恍恍惚惚的。
她觉得心里堵着什么东西,让自己喘不过气来。上课的时候走了好几次神,林老师很不满意地点了余乐乐的名字。余乐乐觉得自己快愁死了,她现在只想找个人狠狠揍一顿,狠狠地,越狠越好。
第十二章 偶遇与谈判
那天以后,妈妈很多次试图和乐乐解释什么,可是看看乐乐不理不睬不开心的脸,终于放弃。
因为对乐乐妈妈来说,她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乐乐不要受到伤害,为了这个,她可以放弃一切。
可是这一切,乐乐不知道。
她还是沉浸在对爸爸的怀念当中,她小心仔细地保存着爸爸给自己买的文具盒、书包、日记本子,不允许别人碰。
她每天都在日记本上写日记,如果妈妈进屋子的时候撞见了,余乐乐会迅速把本子收起来。
她的躲藏,让妈妈觉得很难过。
妈妈始终没有机会告诉乐乐:这两年,她一个人的支撑太辛苦了,她想要和于城在一起,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家,让自己喘口气,也让女儿乐乐不至于因为“父亲”这个角色的缺失而失去成长中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她下意识里总是觉得,一个有男人的家,在深邃的夜晚,可以平添很多安全。
很多次,深夜,她总是觉得门口有响动,她经常偷偷跑到门口倾听,手里握一把弹簧刀。她害怕极了,尤其害怕有歹徒窥探到这一家的孤儿寡母便伺机行凶。渐渐,她每晚要把茶杯放在窗台上才能睡得着觉,好像这样就真的可以在歹徒进屋时提醒她一样。再后来,她感觉自己这样的疑神疑鬼距离患上“强迫症”越来越近,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可是,这些感受,包括内心里的恐惧,她不可以对女儿说。因为,她不希望她像自己一样恐惧。也因为,她的乐乐刚刚开始有一点开心的征兆。在家长会上也慢慢受到老师的表扬,成绩稳步提升,虽然慢,但是一直在进步。对于女儿这样的转变,她感觉很开心。
所以,她更加不可以,打乱女儿心里任何的坚强与勇敢。
可是,余乐乐好像摆明了不要谈这件事的样子。
其实,余乐乐的心事变得很多,除了分班,再加上这档子事,真是要多乱有多乱。
期末考试很快就到了,余乐乐从考场上出来的时候垂头丧气地。
林可儿和余乐乐同一个考场,脸色也不好。
林可儿边走边看着余乐乐:“刚才我踢你椅子你怎么不回头?”
余乐乐一张苦瓜脸:“我怎么敢啊,刘老师就在前边。”
林可儿觉得余乐乐真是没救了:“刘老师在看报纸啊!”
余乐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听别的班的同学说,刘老师在看报纸的时候会把报纸上捅两个小洞,这样就可以看清讲台下的同学有没有在作弊了。”
林可儿表情很崩溃:“老刘没长那么多心眼儿。千年难得一遇把我排在你后边考试,你数学那么差,也不知道想想办法!我除了数学哪门都不好,你放着我这种资源不利用简直是浪费!”
余乐乐低着头,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
林可儿仔细看看余乐乐:“你有心事,你最近情绪不正常。”
余乐乐矢口否认:“我没有。”
林可儿撇撇嘴:“骗谁啊,我和你从小学就是同学,你有什么事能瞒得住我?你什么事不是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