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啊,我上个月才来北京的,另外警告你,不要叫我大叔!
啊?大夏天的去那里干什么,你不嫌热吗?
还好,导师有个重要会议要参加,我随行,也算是半个秘书吧。
哦,原来如此哦!对了大叔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貌似成熟,实则幼稚;思维活跃,本质善良;不骄不躁,奋勇顽强……还有就是:你再叫我一声“大叔”试试?!
哈哈,怎么听着像“十佳少先队员”的标准?
我说的不对吗?我还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我可是你的忠实观众。
可是我都没见过你!太不公平啦!!
我可以给你发张照片啊,多简单的事儿!你好像也从来没有提出来过这个要求啊。
发吧,不过提前告诉你,我习惯以貌取人哦。
切!等着接收吧。
……
几十秒钟后,一个压缩包发送完毕。
带一点点忐忑,握着鼠标的手湿出一手汗,居然不敢打开。
是真的有些紧张:Adrian,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口气、你说的话都已经成为我生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因为没想太美丽,我便愈发不敢询问关于你的真实信息。因为我害怕当一些现实砸碎美好的想象,我们是否还能如此坦诚而快乐地聊天?
可是,又有什么东西在噬咬着,催促我双击鼠标箭头下那个RAR格式的压缩包。
过一会,见我没有反应,他发消息过来问:看完了吗?
看完了。(骗你的,心里这样想着。)
有什么感想?也不是太丑吧?虽然也不是很帅。
唔,还可以。(也是骗你的,哼哼。)
我就说嘛,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见光死啊!这样吧,等九月份你来北京报到时,我去接你。
噢。(除了含含糊糊地答应,我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
……
其实,仍然没有打开——因为胆怯。
因为我一直觉得有些事、有些情感只能存在于想象之中,一旦想象与现实发生某种关联,再美好的想象也会因为其形象的日益真实而显得不切实际。
所以,我终究还是没有打开那张照片。
我任由它静静栖息在我的电脑里,然后渐渐的也就忘记了。
去北京报道前两天,我终于鼓足勇气回了母校。
四年了,这居然是我第一次回去。
校门还是那个样子,传达室的大爷仍然拦住所有企图入校的陌生人,尽职又尽责。
然而在看见我之后他还是愣了一小会儿:“你是谁?怎么这么眼熟?”
我笑了:“我从这里毕业的。”
大爷认真得很:“现在是上课时间,就算你是从这里毕业的也不准进。”
“她是来找我的。”正纠缠着,突然响起说话声。我转头,居然看到夏薇薇!
看见我惊讶的样子,她微微笑,对大爷说:“她来找我拿点东西。”
大爷恍然大悟,笑眯眯地看我:“早说啊,你怎么不说你是来找小夏老师的?”
我回报大爷一个笑容,然后随夏薇薇走进校园。
路上我有点奇怪地问夏薇薇:“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薇薇反问我:“你为什么认为我不在这里?”
我张口结舌——是啊,我怎么就能确定夏薇薇不在这里呢?难道仅仅凭岳哲几次表忠心的“千里之行”就认定了夏薇薇会原谅他、会随他回省城?
看我发呆,夏薇薇笑了:“我就知道是你告诉他我在这里的。”
我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看他还算真诚,想想他也挺不容易的,决定原谅他了。”夏薇薇微笑着答。
“啊,”我笑:“那工作的事情怎么解决?”
她耸耸肩:“回来实习之前不是曾经去一所中学试讲过吗?前几天他们刚通知我去签协议。”
她笑笑:“没想到这么顺利。”
“真的?”我很高兴:“恭喜你!”
夏薇薇笑着说:“可惜以后我们都留在省城,只有你去北京了。”
我笑:“那刚才大爷还放你进来啊,小夏老师?”
夏薇薇一脸狡黠:“我本来就是来取东西的么,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会遇见你。”
我们一起笑,肩并肩在校园里走。
一路沿甬路上行。
我四下张望,学校里的变化并不是特别大,那些熟悉的角落里真是盛满太多旧时的回忆了:操场边的台阶上,我曾在那里读过课外书;教学楼边的第一个垃圾桶,我曾在那里扔过几张不及格的卷子;升旗台外的IC卡电话,我曾在那里攥一张张怿家的电话号码,却终究没敢打通这个电话;餐厅仍然是旧时模样,我还记得那份本属于夏薇薇的辣椒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