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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的左手边/你是大樱桃吗(67)

安慰完我濒临崩溃的神经后,他会轮番给我介绍自己当年考研时的复习思路和答题技巧。漫漫长夜里,他真的就好像一个引路人,总是在我最撑不下去的时候递给我一把手杖。

直到1月18日。

那天下很大的雪,我在考场里答题的时候,一抬头,便看见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很快就在窗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那一刻我甚至有短暂的走神:不知道一向爱玩的林卡是不是又在雪地里疯?

在我的周围,充满了笔尖和纸张碰撞时“刷刷”的摩擦声。

三小时后,我交卷走出考场,走出考场大楼的瞬间有雪花裹在寒风里扑面而来,清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打在我的脸颊上、耳朵上,一刀刀锋利地疼。可是我突然觉得空气特别清新,我仰起头,看灰蒙蒙的天空,似乎终于找到了“解脱”的感觉。

我站在考点大门外,最后回头看我奋战了整整两天的那个考场,深知我的命运到这里便要划上一个“暂停”的符号,此后,向哪里拐弯,谁也不知道。

三月,田佳佳来省城参加一场人才招聘会。她没怎么变,长发圆脸,伶俐而乖巧。笑的时候露出小小虎牙,眼睛眯成弯弯月牙。说话的声音清爽干脆,隔着一片人山人海,快乐地喊:“陶滢,陶滢!”

我快乐地冲她挥挥手,然后我们在火车站出站口紧紧拥抱。

那一刻,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我突然发现时光好像退回到四年前——我们仍然是十八岁的女孩子,在溢满阳光的教室里相视而笑。四年,奥运会开了一届,新生命诞生了无数,我和你的少年时代,却一去不复返。

那晚我请她去学校附近一家很有特色的小馆子吃春卷,一边聊天一边吃得天昏地暗的。田佳佳举凡说话就不忘提“尹国栋说”,我一边很认真地卷春卷一边取笑她:“你不如出版一套尹氏语录。”

她嘻嘻笑着看我:“来之前我们吵架了,我说我如果找到这边的工作,他就得跟我来,如果不来就分手!”

我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大小姐,你压根不需要吓唬他,你明知道你出现在哪里,他就会追随到哪里。”

田佳佳立即变得相当得意,不过也就三两秒的功夫,她立马就换了一副很忐忑的表情盯着我看,踌躇了很久才小声说:“我来这里之前,给张怿打过电话。”

我叹口气,其实她不说我也能猜到。

“他让我问你好。”她低下头,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我。

“我很好。”我继续专心致志卷春卷。

可心里却有些郁郁的——“他让我问你好”,可是如何界定“好”的概念呢?身体很好,精神看起来也不错,做节目的时候依然自信坦诚地微笑,仍然是中年妇女心目中理想女儿的形象。这样算不算“好”呢?可是,你知道我的记忆什么时候会难过吗?

“那个,还有就是他说对不起。”田佳佳的语气愈发底气不足。

我抬头看她一眼:“为什么?”

“大概还是为了那件事吧。”田佳佳飞快地瞄我一眼,答。

“哪件?”我故作不知,然后又做恍然大悟状:“哦,很久了,让他别想了。”

自己都觉得自己演戏演得累。

可是,我能怎样呢?

说我真的不在乎了,谁会信呢,毕竟我曾经的反应那么强烈,好像对方就是我的世仇;说我仍然在乎,可是那些事情真的都好远了,我想在乎都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其实,我都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早在高中毕业的时候便不记恨他了。高考结束那天从考场里走出来,当我看见那个干净挺拔的男孩子在对面的公交车站等公交车时,我心里便已经开始希望他能考上喜欢的大学。虽然后来他高考失利,可毕竟也是重点大学不是么?我们都生活得不错,所以还说什么对不起呢?

“你提过的男生,现在还好么,”田佳佳顿一顿:“就是那个陪你一起考试的?”

“郑扬?很好啊,怎么会想起他,”我很奇怪地看田佳佳一眼:“这会他大概在忙着谈恋爱吧,哪会有时间搭理我?”

“啊?”田佳佳的语气十分惊讶:“我以为他喜欢你。”

我很惊讶她的反应:“你怎么会这么想?”

可是我心里却在说: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这么想,只有我自己全然不觉?

“因为很明显啊,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那么好,又没有血缘,何必呢?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田佳佳摊一摊手,扁扁嘴巴。

可是很快,田佳佳就又兴高采烈起来:“不过这样也好,张怿又有机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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