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宫灯不知在何时慢慢地暗淡下去,明黄幔帐之下的人影浸透在了一片昏暗之中,一旁的檀香炉中正缭缭地升起一股极淡的轻烟,阵阵散发的檀香正慢慢向整个殿内扩散……
“爱卿,你热不热?要不要我帮你脱衣服?”西陵川看着司行风越来越红的脸颊。
“我自己来。”司行风拒绝他,自己脱了衣服。
“啧啧啧,爱卿,你这水当当的皮肤可比我那些妃子们的要光滑嫩白得多。”
“爱卿,我看到你右肩上有颗小小的红痣。”
“爱卿,你好像有根白发,竟然是半黑半白,我替你拔掉。”
“爱卿,你是不是很难受,来,孤王抱抱。”
“你到底要不要睡觉?!”司行风终于忍不住,声音异常冷漠,将被子拉盖过头,阻隔了某人猥亵的视线。
西陵川扑哧一声笑,这笑声一直延绵了许久才停下。
渐渐地,偌大的殿内,除了那四方暖炉里偶尔爆出的几声噼啪作响之声,再无他响……
“品妤姐,你见过有妃子留宿玉华殿的么?为何……”一个细微的女音轻悄地响起。
“明晨的第一丝曙光不知该照在何处方位?”品妤抬首望着那愈渐暗淡的上弦月,幽幽地话语及时切断了先前的声音。
含烟在听闻了品妤的话后,方觉自己失言,惊慌中咬了咬唇,不敢再多言。
时间在那一瞬间慢了下来,慢得仿佛任凭谁都能抓住它的行藏……
初六的清晨,天边刚泛起点点亮色,那一轮上弦月尚未完全退去,品妤与含烟已然恭敬地守在殿外,静侯着殿内的召唤。当窗棂上映射着第一缕晨光时,两人便进殿开始了忙碌。未久,伴随着欢快的小典,明黄的袍子便消失在晨色之下,给了两抹绿色纤影短暂的喘息之机。
“品妤姐,方才第一抹阳光是照在我左脚的前面。”含烟以仅能品妤听见的声音,怯怯地小声说着,“王上离去很久了,那平远侯爷不知何时才能起哦?含烟心中好害怕……”
含烟怕得不是方才离去的王上,也不是那榻上尚未起身的主,而是现在主掌东宫的花贵妃。
品妤偏头望向身旁这个年仅十四的小丫头,露出淡淡笑颜,之前自己的那句提点之话,想来她权当是耳旁风了。
“品妤姐,我脸上有东西么?你这样看着我?”含烟小小的悄脸之上满是疑惑。
品妤未应,脸上仍是挂着那抹淡淡的笑。
蓦地,那明黄的幔帐微微动了动,一只白净修长的大掌撑在了床沿。
含烟在品妤的眼神示意下,才意识到睡在里面的那位主子终于起身了。于是,小心翼翼地碎步上前,轻手轻脚地撩起纱帐,生恐惹了这位主子的一个不开心。
司行风抬眼望着幔帐内肆意钻进的阳光,一时无法适应,微微蹙了蹙眉,终于又挨到了初六的清晨,每一月这一晚,药力在身体里发作,自己都象死过一般。他轻轻地抬首,望见眼前一位年纪很轻的宫女正直直地盯着自己,面对这样的目光只会让自己更多生一份厌恶之情,很快地便垂下眼,懒得再看什么。
品妤端着手中的华衣正欲往榻前走去,便瞧见榻上的人裸着身子侧背对着她,一头乌黑地长发正好遮住了他的相貌,叫人无法看清。而在他轻轻抬首的那一瞬间,她却见含烟撩纱帐的动作停下了,直直地盯着纱帐内的他失了神,脸上露出痴迷的神态。
早已听闻这位平远侯的美貎,虽未曾见过,而今但凭含烟的动作便已明了。
品妤不由地轻蹙起眉头,那夜虽未曾直接应了胭脂,但自己却仍是动了恻隐之心,跟尚仪请命,自愿来当守这玉华殿。还有为数不多的七个月便可以出宫了,这玉华殿上是决计不能出任何差错。
她定了定神,整了整手中的华衣,垂着眼帘赶紧上前。
品妤的出现,正好及时地提醒了含烟的失态。含烟轻吐粉舌,收回目光继续手中的活。幸好,那位绝美的侯爷只是别过了脸,未曾与自己计较。
司行风冷冷地扫了一眼眼前又一个垂着脸躬着身,正高高捧着衣裳的绿裳宫女,不由地冷嗤一声,将那套华衣随手一推,揭了身上的丝被,便裸着身子下了榻,赤着足往屏风后的温泉池走去。
这初春的天气尚寒,殿内虽点了暖炉,他却不畏寒冷的裸着身子下榻,让品妤也不禁怔然,只能恭敬地退居一旁。
含烟见了,更是羞红了脸,目光都不知该投向何处。
直到一阵水声响起,品妤悬着的整颗心才落回了原位,方能直起了腰。人刚舒了一口气,一旁地含烟便贴了过来,悄声道:“品妤姐,你有没有瞧见侯爷的相貎?好俊哦,含烟从未见过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