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川笑眯眯地望着司行风,懒懒地问了一声:“众爱卿们可有好的人选?”
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先开口。
西陵川嗤笑,然后点了一下阎琨:“阎爱卿认为呢?”
阎琨轻咳嗽了两声,道:“启奏王上,微臣以为平远侯爷最宜担任此职。”
司行风嘴角轻勾,面部保持着不以为意的淡笑。
西陵川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突然敛了去,但不过是眨眼之间又重新回到脸上,道:“平远侯爷刚刚大病初愈,孤王便派他护送玄英剑等前往金碧皇朝,岂不是显得孤王乃残暴之人。”
这时,崔相突然开口:“启奏王上,侯爷乃金碧皇朝人,离乡数年,若是此次能护送玄英剑等,不仅能显我朝诚意,更能解侯爷思乡之苦。微臣早闻侯爷思乡情切,”他转向司行风,“侯爷,老臣说得可对?”
司行风睇望了一眼西陵川,西陵川的脸上明明写满了反对之意,但又不得不扯着难看的笑容看着他。
司行风道:“启奏王上,崔大人说的是实情,微臣离乡数年,确实思乡情切。只是使持节一职微臣恐不能胜任,此次前去金碧皇朝路途遥远,微臣又逢大病初愈,若是途中旧疾复发,耽误了大队行程,将有辱王上圣命。但微臣愿护送玄英剑前往皇朝,愿为王上分忧解难,哪怕只是一名小小护卫。”
西陵川微眯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一一看向朝下众臣,“众爱卿们认为呢?”声音虽散慢,但却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一干众臣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谁突然表示赞同,一个个跟着大呼吾王英明。
西陵川一双黑眸微眯且挑,片刻,凝视着司行风,便狠拍了一下龙椅扶手,大喝一声:“好!礼部侍郎武德海上前听旨!”
……
一群还待有事启奏的群臣面面相觑,立在大殿之上久久未能回神,然而圣旨已下。礼部侍郎武德海被任命新的使持节,司行风则被任为副使,若是途中稍有不适,可随时歇息,无需随大队前行。
朝后,西陵川在偏殿单独召见了司行风,此举早在司行风预料之中。
司行风迈入殿内,西陵川躺在榻上的身体未动,几个美人相继伏在榻前伺候着他,他懒懒地只是抬眸看了司行风一眼,便媚笑一声:“爱卿这病终于是好了,否则,孤王倒是要将太医院那几个老匹夫关进天牢了,区区一个风寒,却让爱卿病了这么久。”
司行风自认这么多年来,西陵川给他的权力与荣华富贵皆是难想象的。西陵川这个人,从认识的那一刹开始,一直都是嬉皮笑脸,从未见他有动怒之色,即便是方才,也是怒不形于色。
是敌是友,难有定论。
司行风从心底厌恶他,如果说他的自尊与身心在六年前深受污辱践踏,西陵川于他,同样如此。
司行风淡淡地回道:“谢王上关心。微臣的病已无大碍,御医说微臣体质虚寒,乃白虎国冬日的气候所致。”
“体质虚寒?气候所致?既然如此,不该静心调养一些日子吗?爱卿又为何自荐出使?当真当自己是铁打的?!”西陵川当下伸手将伏在榻上侍候的美人推了下去,殿内其余几位美人,见势吓作一团。
“情势所迫,迫在眉急。更主要的原因的确是微臣离乡多年,思乡情切,想借此机会回乡看看。”司行风镇定道。
“还不都给孤王退下。”西陵川低喝一声,美人们战战兢兢地离开殿内,他从榻上坐起身,微微眯眼,“思乡情切?你家乡不是早已无亲人了么?何以突然思乡情切?每年清明你会回乡忌祖,这清明不是还没到么?出使至少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说病就病,说走就走,独留我一人孤军作战么?我会十分寂寞的。”西陵川不再自称孤王,这个孤王的确是够孤独。
西陵川虽然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是司行风却是知道他其实是动了真怒了。西陵川是个鲜少哀怒的人,永远都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对任何事情总是漫不经心,这一点倒是令司行风佩服。
司行风道:“我答应王上的事,就算是只剩下一口气,也必定办到。但王上曾答应过微臣,若是微臣有任何事要做,就算是杀人越货,良尽天良,王上也不会加以阻拦。王上也知道我有些心愿未了,即便是此次不自荐出使,微臣也打算向王上告假。”
从一开始他就未曾隐瞒过西陵川,他忍辱偷生至今的唯一目的便是复仇。西陵川能给他想要的一切,而西陵川想要的东西,他亦可以达成,就算是舍了这条命,也再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