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扬直觉那男人眼熟,可是等他看清他怀里的小孩时,他惊得大呼道:“唐筠云!”
向羽听到声音,冲到庄扬身边,焦急问道:“哪呢?”
隔着一条街,十字路口的红灯开始闪烁,庄扬指着马路对面,又喊了一声,“唐筠云!”
路边上等待红绿灯的人集体朝他望来。
那个穿着红衣服的男人在人群里转过身,冲庄扬微微笑,他看上去年纪不大,笑起来的时候两边眼睛弯成月牙,漂亮的两只卧蚕微微鼓起,嘴角飞扬,灿烂得像个十多岁的傻子。
庄扬怔在原地,满脑子只剩下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唐筠云!”向羽的尖叫声在庄扬耳边炸开,唤醒了庄扬片刻的出神。
被红衣男人抱着的沉睡小孩,就是失踪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唐筠云。
红衣男人蹲下身,将唐筠云放到地上,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拍了两下她的脸,唐筠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恍惚地像是刚睡醒。
红灯尚未变化成绿灯,车辆川流不息,等在路边的人们神情漠然,没有人踏出一步。
红衣男人抬起头,隔着无数飞驰的车辆,冲马路对面的庄扬微微一笑,他的手滑到唐筠云背后,用力一推,唐筠云朝前踉跄几步,人已经走上了车道。
“筠云!”向羽尖叫。
庄扬跑出人行道,马路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刹车声,唐筠云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她站在马路上,惊慌失措地回头去看那个推她的人。
前方一辆车似乎没意识到前面的情况,依然车速不减地驶过来,眼见车子马上就要撞上唐筠云,庄扬再也顾不上其他,使劲全力飞扑而出,也顾不上会不会推伤唐筠云,用力将她推了出去。
砰。
庄扬被撞飞出去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白实吾,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砰。
落地的一瞬间,庄扬有些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脑袋又痛又闷,耳朵里全是轰隆隆的耳鸣,他躺在地上,视线里是蜂拥而至的无数双脚,他努力想撑起身寻找白实吾,可是双手双脚都不听他使唤。
紧接着,他似乎看到了向羽,向羽就在他身边,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与害怕,她伸手想要摸他的脸,中途却又把手缩了回去,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大声叫嚷着什么。
可惜庄扬什么也听不见。
他听不见她喊他名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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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扬?”向羽俯下身,用手在庄扬的双眼前挥了挥,问道:“你清醒了没有?这是几?”
“五。”庄扬伸手拽下向羽的手掌,问道:“唐筠云呢?”
“在警察局录口供呢,屈姐说等会儿就带她过来。”向羽坐在病床边上削苹果,水果刀下的果皮又细又长,丝毫未断,“她没有受伤,就是好像吸了点迷药,脑子有点晕,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
庄扬奇怪道:“没受伤吗?我推她的时候顾不上太多,挺用力的。”
“嗯,我看见了,不过没事,你推出去的时候段权正好赶过去了,他接住了唐筠云,所以小鬼没受伤。”向羽停下水果刀,气愤道:“可惜当时太乱,谁也没记清楚那个拐走唐筠云的男人长什么样,诶,你看清楚了吗?那家伙的长相。”
白实吾的身份根本不是警察局能查出来的,更何况,那家伙和自己虽然不在同一个组里,但好歹都是替笑老板工作卖命的,出卖他就等于出卖笑老板,在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前,他不会傻到主动与笑老板为敌。
“那个人长什么样?我想想……”庄扬做出思考的模样,没两秒钟,他就捂住了太阳穴,痛苦万分地呻--吟道:“呜,我的头……”
向羽赶紧拉下他的手,说道:“行了行了,我忘记医生说你轻微脑震荡,最近的事可能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你好好休息吧,别想了。”
庄扬苦着脸问道:“那你呢?你没看清楚那男人的长相吗?”
向羽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庄扬,脸上难掩愤怒,“我要是看清了他的长相,我现在就在警察局画肖像画了,我就记得他个子不高,穿了件红衣服,其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哦……”庄扬啃了口苹果,想起一件事,问道:“唐筠云是被段大爷接住的吗?”
“叫什么段大爷?段权年纪比你小。”向羽从袋子里拿出另外一个水果,无聊地继续削皮,“是他接住的啊,他都快被你吓死了,作为证人,他现在也在警察局。”
庄扬的脑震荡是真摔出来的,他总觉得关于这个段权,他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没回想起来。
皱着眉狠啃了两口苹果后,庄扬环视自己居住的病房,在他隔壁,是一个小腿裹着石膏高高吊起的小男孩,再往边上,则是一个正在睡觉的中年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