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都觉得心慌,赵清持索性后退几步,斜着身子开始撞门。
门是好门,几乎撞得赵清持半边身子麻痹,这才砰地一声被撞开。
小小的杂货客房里,张淙依然裹着被子坐在床边,样子看上去与赵清持离开的时候无二,唯独那张脸,惨淡如白纸,原先分散在两颊的头发也被汗水浸得湿透,黏黏地糊在脸上。
赵清持走到她身边,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这一碰,突然发现眼前的张淙浑身都在剧烈颤抖,皮肤上的温度更是凉得吓人。
赵清持吓到了,“张淙,你怎么了?”
张淙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讷讷道:“清持,我……”
赵清持细声问道:“你怎么了?”
张淙皱起眉,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我……我下面热热的……我动不了……我我我我……”
赵清持吓了一跳,管不了其他,直接掀开张淙的睡裙,探手往她腿根处摸去。
触手湿滑微热。
赵清持强自镇定地把手伸出来一看。
不是血是什么?
张淙也看到血了,她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赵清持慌忙拿手机打电话,可是手机信号依然不通,她放平张淙,迅速跑到客厅找固定电话,可整栋房子一个固话都没有,显然是为了防止孕妇趁机与人联络,赵清持心中忐忑,鞋也顾不上穿,赤脚跑到房子外,举着手机找信号。
依然没有信号。
赵清持想去找邻居帮忙,可是王阿姨选址的时候专门挑了个偏僻角落,周围全都黑灯瞎火没有光亮,又哪里来的人家。
赵清持转身跑回屋子里,在男人身上摸索着车钥匙。
找了半天,几乎把这男人浑身上下扒了个精光,还是没找到车钥匙。
天无绝人之路,如果赵清持懂得放弃,她可能会活得轻松一些,简单一些,放弃可以换来短暂的幸福感,却积累不来一生的成功与幸福。
赵清持冲进房间,径直抱起昏迷的张淙,十万火急地往外跑,她还记得来时的路,便朝着那个方向拔足狂奔。
夜深人静,昏暗陌生的美国街道上,赵清持脚踩硬地,头顶弯月,怀里横抱着个足有一百二十公斤以上的孕妇,内心千军万马地咆哮着上帝和观音。
下辈子,咱们再也不做霸气全漏的女汉子。
赵清持住在那栋房子里的两天,基本就没吃过什么正经东西,晚上也总是提着神听外头的动静,本来就虚浮的身子又被迫消化了大部分的安眠药,这会儿抱着张淙跑了两百多米后,药效上来,脚步虚软地有些晕眩。
她咬着牙往前挪动,心里担心张淙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嘴上不停念叨:“坚持住啊坚持住……张淙……加油啊!宝宝!加油啊……赵清持……加油啊……”
眼前一阵阵发花,赵清持浑身的热汗,她抱着张淙,乱成一团的脑子里忽然出现赵禅的脸,那胖胖的傻孩子总是喜欢躲在自己身后,攥着她的衣摆糯米似的喊她姑姑。
张淙肚子里这俩宝宝,长大了是要喊自己伯母的吧……
心里想着许许多多鼓舞人心的事,可奈何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赵清持再也走不动一步,她小心翼翼地滑坐在地,怀里抱着脸色煞白的张淙,热汗流到眼睛里,火辣辣地疼。
到最后流出来的,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原先的汗。
“呜……”赵清持坐在地上,因为疲惫而发出短暂的呜咽,这一声呜咽就像大坝上决开的口子,冲刷着她沮丧的心情,瞬间溃不成军。
“呜呜……”赵清持这一生极少哭过,以至于她几乎要忘记该怎么哭,怀里的张淙体温越来越低,她也越来越害怕,甚至渐渐迷糊,“呜呜呜张淙你要坚持住啊……你要坚持住啊……你是宝宝的妈妈啊……你爸爸……不是,孩子的爸爸还在等着你们啊……”
絮叨到后头,赵清持哑着声仰天怒吼:“邱白露!你这个老混蛋!你再不过来张淙就要死了!邱白露!邱白露!邱白……”
前头两束车灯打了过来,直直照在赵清持湿漉漉的脸上,赵清持被耀花了眼,忙避过脸。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灯光下疾步走了过来。
赵清持眯着眼看过去,一时间以为自己眼花。
对着月亮吼两声就真的能把人吼来吗?
邱白露蹲在赵清持身前,晃着手问她,“清持?清持?”
赵清持在睡进邱白露怀里前,喃喃说道:“……救我侄子……”
赵清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一睁眼,立即回忆起昨夜的种种,正要掀开被子下床,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她的手。
赵清持扭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