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知道啊,柏子仁,你能否告诉我答案。
我只知道我在难受,我难受的连睡也睡不好。我的眼泪肆意地流淌,我怀疑输液的速度都赶不上。我身体就如民间传说中“鬼压身”一般,重重陷在床垫里,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使不上。
“麦麦,不哭好不好。”脸上的泪被轻轻拭去,我听见长长的太息。
“我难受,我头疼。”我哭着呻吟,头就像是要裂开一般,痛的让我恨不得整个身体都不是我自己的。我听见自己破碎的哭声从唇齿间逸出。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哭着喊救命。
“乖,不哭,忍一忍就好了。”他俯下身捏着我的头,我还是不停地哭。
我听见他无可奈何的叹息声。每当我胡搅蛮缠撒娇的时候,他总是会这般叹气,然后竭尽全力去满足我所有合理不合理的要求。床下陷了一下,身边躺了一个人。我的头被抱进熟悉的怀抱。温暖清爽的气息包裹着我,我莫名舒解了很多。
“麦麦,我的麦麦。”他轻轻按摩着我的头,低声喟叹,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是轻轻地诱哄,“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好。”
像以前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一样,他轻轻哼唱起催眠曲。唯一的不同,这次附在我耳边的是他的嘴巴而不是手机。我就像在广袤无边的蔚蓝海面上漂浮,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头痛也似乎减轻了许多。倦意袭来,我沉沉地睡去。
多久没有睡得这般心无旁骛香甜无忧了。我贪婪地在黑甜梦乡中沉沦,只愿此生长眠不复醒。中途有护士进来换药水,惊讶地看着我们。他举起手指,示意噤声。他抱着我,夜夜守着我,让我安静地睡。
药水一滴一滴流进我的血管,是在洗涤我过往的记忆吗?如果可以,我愿意。我始终是个自私的人,我不想背负任何人的过往。我想要清醒的去当一只鸵鸟。事实的真相根本就不重要。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我感受到的好才是对我而言真正的好。我真是个三观不正的家伙,即使马哲考了98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笑着落泪。他一下下地吻掉,轻轻地呢喃,乖,不哭。我没有要哭啊,我流泪不过是为了冲洗掉一些留在我视网膜上的影像。比如争斗,比如死亡。
如果不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气味和源源不断地打针点滴,这样的日子应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每一秒钟都奢侈的快乐。我窝在他的怀里听他为我读小说,听他为我一个人唱歌。我想我是戒不掉了,所以我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他会调笑着吻掉我的泪水,戏谑道,太平盛世噢,不要随便上演孟姜女。
我笑,安静地点头。
“这就对了。我的麦麦,还是笑起来最漂亮。”
“你错了。”我扬起头,嘟嘟嘴巴,“我是什么时候都漂亮。”
他忍俊不禁,眉眼弯弯地捏我的鼻子,满是宠溺的口吻,你哦。
“说啊,说我最漂亮。”我昂头挺胸,刁蛮的不可一世。
“对对对,你最漂亮,我的皇后陛下。”他笑着捧起我的脸,深深凝视我的眼眸,“你是最美最好的。”
忽而眼眸又隐隐蒙上氤氲。我用力眨眨眼,吊儿郎当地开玩笑,说,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嘴巴这么甜。
“你还没尝就知道甜啊。”嘴上虽然这么说,他却没有亲过来,只是揉着我的头发一味宠溺地笑。
“柏子仁,你爱我吗?”我靠着他的怀抱,撒娇道,“我要你说情话给我听。你这个小气鬼,从来都不讲的。”
“傻瓜,甜言蜜语是用来骗人的,自家老婆还是实在点的好。”他的下巴磨蹭我的头顶,“我爱你,我爱你31535999999秒,你爱我一秒钟,我们加起来就等于千年之恋了。”
“切,抄袭!没创造力。”我嗤之以鼻,却鼻头发酸。
他只是笑,紧紧抱着我,不反驳。
睡得迷迷糊糊间,床边有人在争执。我不安地动了一下。然后听见柏子仁压低的嗓音,你出去,放过她,我答应的自然会做到。
门被轻轻合上,我的眼睛紧紧闭上。如果我吊着点滴的手允许,我会把我的耳朵也捂上。
过了多久他才回来的?我不知道。我闭着眼睛假装还在熟睡。他轻轻在我脸上唇上印了一个吻,然后拥着我,躺在我旁边。
“他也一定很爱你吧,所以才会笑着看你离开,装作毫不在意地把你推给我。我说他怯懦软弱,是我狭隘无知才真。他爱得一点不比我少,却眼睁睁地看着你停留在我身边。我一向嫌弃他,觉得他不配站在你边上,到了这一步,才发现,他是那个最适合的人。要有怎样的度量,才能将自己最心爱的人推给自己仇人的儿子。只因为他知道我可以把你保护的更好。没错,麦麦,你清醒的时候我不敢告诉你,当年设计让陆家垮台的人是我的父亲。……我以为这一切都随着她们的锒铛入狱结束了,可没想到又被翻出来。……别担心,别怕,不会再有事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再有事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只要你开开心心。无论让我怎样我都无所谓。我的麦麦,我的妖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