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迎向他的眼睛,平淡地回答,对!我贪着的不过是一个怀抱的温度,等到我不冷的时候,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
他的脸一下子变了,手一伸一拽,我的身子向侧面跌倒。他坐在火堆旁,我肩膀以上身体部分落在他的大腿上。他幽深如古井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手抚摸着我的脸和脖子,声音温柔的要把我杀死。
“麦麦,好像现在你的身子是冰冷的,冷的都要发僵了。”他低下头,啃噬着我的嘴唇和脖颈,“你说,要不要我温暖你。”
我木然的睁着眼睛,忽然抬起手,轻轻抚摸上他的眼睛,倦极了般叹了口气,算了吧,柏子仁,让我们的回忆不要有任何残破。柏子仁的头停滞了一下,随即又开始舔食我的嘴唇。我的身体与我的意识仿佛是分开的。我看见空气中有另外一个我正在无声的看着我,她的神色好悲伤,悲伤的让我忍不住流泪。柏子仁吻到我带着咸味的泪水时停了下来,他的悲伤比我更加浓烈。我以为他会丢下我独自离开,可是他只是帮我整理好衣襟,用手覆上我的眼睛,叹了口气。
隔着篝火,李苏安静的看着这头的我们,脸上全是阒然无波的平静。这一瞬间看过去,她的眼底有深深的寂寞。
出去抓螃蟹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跟我面色苍白四肢厥冷不同,每一个年轻的姑娘都面色绯红,眼睛闪闪发亮。大家看到我跟柏子仁古怪的姿势全都暧昧地笑。只有程家明若有所思地在我们的脸上来回穿梭。
“靠!”梁丘低低地骂了句,“怎么谁也没抓螃蟹。”
所有的男生都笑了起来。
我只觉得又烦又乱又疲惫。
原本准备露营,可惜凌晨两点钟不到的时候忽然天开始下毛毛细雨。大家笑骂着拔寨归家,男生忙着收拾帐篷,女生们则负责打包。
回到周家别墅,大家已经累得东倒西歪,赶紧冲凉睡觉。周家的客房都是配有卫生间的。我看着镜子中面色苍白的自己,手摸上脸,碰到的仿佛是一块冰凉的玉,脆弱而僵硬。我用干毛巾擦擦头发,没有爬上床,而是坐到了窗台上。我住的房间的窗台足有一张单人床那么大,窗户外面隐隐的可以看见海的影子。我打开窗户,有清凉的雨丝飘进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门打开了,柏子仁穿着睡衣走进来。
“怎么把窗户给开了?会感冒的。”他关了窗子,爬上窗台,皱眉抚摸我的脸,“窗台这么凉,怎么还坐在上面?头发也是湿的,应该吹干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他自言自语,面无表情地看他抱来毯子铺在阳台上,面无表情地任由他取来吹风机温柔地帮我吹头发。他的手指极轻极小心地篦着我并不柔顺的头发,暖暖的风吹在我的头发上脸上。他的眼底有浓郁的黑色的欲望,但是他极力隐忍着,没有再轻举妄动。
他放下吹风机,用手指将我的头发理了理,轻轻从背后抱着我,在我耳边呢喃,喜不喜欢这里?
“喜欢。”我点点头,手抚上冰凉的窗户玻璃,轻声叹息,“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轻轻念着海子这首著名的诗歌,一下下的吻着我的耳垂,呢喃絮语,“麦麦,我们也找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好不好?”
我捉住他不安分的手,摇摇头,淡淡道,已经不早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他愣住了,立刻保证,我只会抱抱你,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也不行。”
“咱们就躺在床上,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不碰总成了吧。”柏子仁很泄气的模样。
“还是不可以。”
“我睡窗台,把床留给你好不好?!”
我淡淡地看着额头青筋隐隐乍现的柏子仁,摇摇头,柏子仁,你好像并不明白我的意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我们都不好。
“这有什么关系,谁会说三道四?”
“我自己。”我指指自己的心脏部位,淡漠地微笑,轻声道,“我的灵魂会谴责我,我的良心会控诉我。我是个老古董,不识时务不知变迁,我还无法坦然的随便跟一个男人同处一室。瓜田李下,我得为我自己的名誉负责任。”
“随便一个男人?”柏子仁冷笑起来,压住我身体,撕扯我的衣襟,残酷地问,“这样子还算不算随便一个男人,我的麦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