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交差,我拿起电话,拨通冯总的座机。我私下以为,都快下班了,他是一个公司的老总,应该早离开了。如果没人接,我就好交代了。
“谁呀?”电话那头有人接起来,冯总竟然没走。
“嗯,是我。小孟,××公司的小孟。”
“哦,孟露啊!”冯总竟然还记得,“是不是小王让你约我吃饭的?这个人,真是麻烦啊!”
小王只是让我给您打电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
“唉,正好我也烦着呢!一起吃热闹!”冯总自说自话,“小王在吗?”
“唔,他不在公司,我给他电话。”我想转述。
冯总说:“算了,他不在正好。最近,我看见男人就难受,还是女娃娃好,清清爽爽、温温柔柔的。你在公司?”我用的是座机,他的电话有来电显示功能。
我觉得自己好像没答应他,但人家没问你“想”怎么样。
“我在公司,如果……”
“你等一下,我去接你。”冯总放下电话,把事情定下。
我拿着话机发愣,这算……什么?
手机里有短信嗡嗡叫,打开一看是公子润的——他要在厂子里加班,晚上不回来了。
正好,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今晚的饭局。是福不是祸,杨燃天不是说过吗?吃点儿豆腐没什么,只要不过界就好了。我朦朦胧胧地了解界限在哪里,好像和谢亦清那天差不多……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冯总到了楼下。我下楼之后才发现对方竟然开着一辆奔驰S系列的车,坐进去果然舒服,只是膝盖那里被空调吹得有些凉,忍不住拉了拉裙角。
“冷吗?”如果他不生气或者正常的时候,声音还是很有磁性的。
我正乱想,冷不防被一个横过来的影子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一贴,他已经侧在我身前,嘴里还念叨,“哎,你找不着那个按钮吗?这么一摁,就关了,空调就吹不着你了。”
原来人家是好意,是我多心了。收回来的时候,他的手在我的膝盖上放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有心,我也只好装傻。
不能把所有人都看成色狼吧?那也太高看自己了。
车启动,很平稳。所谓“开宝马,坐奔驰”,一点儿不假,奔驰的舒适度绝对要高于宝马。
冯总打开音乐,竟然是轻音乐,这人的格调还行。
“听小王说你在学校里还是小有名气的记者,了不起啊!”冯总边开车边说。
我赶紧谦虚,“没有,没有,就是宣传稿之类的,实话实说而已。”我想说没什么文采,可人家也没夸你有文采,剩下的就咽回去了。
“我原来也喜欢读些诗词之类的,后来做生意,就全丢给老师了。看见你,就突然想起我上学的那时候了。”冯总似乎有些感慨,“还是上学好啊!现在跟个土鳖似的,每天汲汲于那几个钱,没意思!”
莫非他以为我是文艺青年,故意套近乎?或者我自作多情的毛病又犯了?
我忐忑不安地想着。他还念叨着自己上学时如何喜欢语文,最后竟然苦笑了一下,说:“其实,那时候我们班有个班花,语文特好。嘿嘿!”他自失地一笑,恍如当初的少年。
饭店看起来不错,虽然生意兴隆,但每个座位之间的私密性很好,也没人大声吵吵,我差点儿以为是西餐馆。直到我看到菜单,才万分确定这是一家四川菜馆。
“这里环境好,清净。”冯总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但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喜欢吗?”
总算没有忘记我有判断功能。我点点头,是个不错的地方,只是无功受禄,有些惶恐不安。
“最近读什么书?”冯总问。
我想了想,实话实说,“嗯,主要是学Word和Excel的用法。”这些书都是微软的。
冯总看了我一眼,“小孟,你不看别的书吗?”
傻子也看出来他有些生气,我赶紧改口,“在学校不好好学习,‘书到用时方恨少’,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呵呵,才女,一张嘴就与众不同,这成语用得。来喝一杯。”冯总又变得很高兴。
我晕!这是成语吗?要是这也算成语,那街头泼妇都可以算“出口成章”了。
我想起杨燃天的警告,赶紧推托,“对不起,冯总,我酒精过敏。”
“过敏?”他看看我,“我听小王说你能喝啊?”
“我来公司不久,不知道王哥从哪里听说的。我过敏主要是心跳不稳,外表倒没什么。”
“真的?”
不愧是江湖里滚出来的,一句“真的”,一个眼神,看得我心底一阵阵发虚,强撑着点点头,赶紧说话带过去,“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还要喝酒,不然就叫上王哥了,扫了您的酒兴真不好意思。”